其实,从斯内普警告赫尔加不要和一些格兰芬多走的太近的时候,赫尔加就意识到,自己大概会见到自己那个父亲了。
马尔福先生客套地向斯内普借用了办公室,和自己的女儿好好聊聊她在学校的表现。
斯内普只是看了一眼赫尔加,什么都没说,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赫尔加有些迟疑地慢慢地挪动到了马尔福先生的面前,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单人沙发里头,然后全神贯注地和马尔福先生对视着。
卢修斯.马尔福仔细打量着自己的长女,这是他和纳西莎的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其实他们没有打算要孩子,赫尔加出生前,对于马尔福家来说,那并不是一个多么的好的时候,伏地魔和邓布利多的两方实力几乎是彼此斗争最激烈的时期。
马尔福没有选择,他几乎是被迫和其他人一样,战斗在前线,他也说不清那个时候,对于纳西莎来说,是多么让她不安的日子,她几乎一夜一夜地等待着丈夫的回归,而卢修斯经常带着一身血回家,都是纳西莎一个人,甚至拒绝了家养小精灵,自己一个人动手治疗的丈夫。
那个时候,他们谁也不敢信,谁也无法信,只能彼此依靠着,坚持下去。
赫尔加就是那个时候,他们最惶恐,最不安的时期,来到他们的世界的。
卢修斯看着眼前还算是亭亭玉立的女儿,他的记忆好像就回到了那一天,当纳西莎察觉到自己不舒服,然后检查出自己怀孕之后,她几乎是恐惧地抱着他,然后问他,她该怎么办?她能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卢修熙犹豫过,而卢修斯和纳西莎,其实都是那种一毕业就结婚的夫妻。哈利的父母是二十出头就有了哈利,但是纳西莎和卢修斯,比哈利的父母要大上五六岁,他们结婚四五年都没有孩子,不是没人议论过。
最终,谁也没有勇气,或者说,他们不愿意,不甘心,去杀死自己的孩子,赫尔加就那么在他们无言的沉默下留了下来。
可是就算是这样,纳西莎依旧因为不安的心情,早产了。
卢修斯抱着自己稚嫩弱小的女儿的时候,第一次后悔了,他无法理解当初自己毫无理智的加入了伏地魔的阵营,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做的那些残忍可怕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一开始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族,为了保护马尔福,为了给予纳西莎更加安稳的生活,但是看得明白的他,早就发现伏地魔隐秘的疯狂,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和爱人,他却眼睁睁看着纳西莎因为担惊受怕,早产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这是一个多么孱弱的孩子,她甚至连呼吸都微弱地似有似无。
卢修斯的那些所谓理想,所谓纯血的坚持,在那一刻破碎了。
可是他已经无法脱离泥沼了。
他深深陷进去了。
卢修斯收回自己的思绪,几乎是毫无情感地询问赫尔加。
“你还是很喜欢布莱克家的那个孩子吗?”
这样充满了歧义的话,让赫尔加无法回答,说不喜欢?开什么玩笑,不喜欢还和他走得那么近,别人会信?说自己喜欢的是罗伊娜?可是她姓韦斯莱啊?真这么说的话,估计卢修斯扭头就会去校长室给自己办退学,除了霍格沃茨,又不是没有其他学校来着。
所以,赫尔加只好低着头,双手揪着腿上面的校服袍子,打算来个沉默是金。
她知道,卢修斯一直怀疑自己和戈德里克的关系,而且他也不愿意自己和戈德里克走的那么近,大概在他眼里,戈德里克的家庭状况,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吧。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那么喜欢那个布莱克家的小子,就订婚吧,等你们这个学期结束,就订婚吧。”卢修斯语气苦涩。
订婚?!赫尔加错愕无比地迅速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老父亲,差一点没喊出来,他是不是疯了?
卢修斯看着女儿惊讶的样子,只是语气有些萧瑟:“虽然不合适,可是,如果你喜欢的话,作为父母,还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卢修斯伸出手,摸了摸赫尔加的长发,眼神中全是对女儿的疼惜。
“都这么大了啊。”
他印象中,自己的女儿似乎还是那个孱弱的脆弱的好像一碰就碎的孩子,可是现在看上去,她已经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了,一个大了一些的孩子了。
“布莱克家的那个孩子,和你不一样。”卢修斯迟疑着。“他靠向谁都可以。”可是马尔福不一样。
“如果你喜欢他,因为喜欢他去接近那些人,大概也没什么。”
赫尔加脱口而出:“那你呢?爸爸,还有妈妈她,你们呢?”
卢修斯摇了摇头:“我不可以,我已经回不来头了。”
赫尔加看着卢修斯眼神中的挣扎,看着他眼中隐藏的那一丝绝望。
“我……”卢修斯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开口。“谁也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回来,孩子。”
听到这里,赫尔加身体一颤,她盯着卢修斯,看到了他眼神中传递而来的肯定,以及无从遮掩的疲惫。
“那是一个并不理智的领导者,我觉得他不合适,父亲。”
卢修斯点点头,然后说道:“我十六岁那年,失去了父亲,那个时候,我既没有成年,也没有任和准备,我茫然地成为了马尔福家的家主。”
赫尔加微微皱眉,听着卢修斯的讲述。
“所有人都对我和我身后的马尔福家的产业虎视眈眈。”卢修斯苦笑着。“那个时候,马尔福家遭遇的危机不比当初那些人机遇布莱克家的时候强到哪里去。”
“我以为布莱克家会帮助我,可是他们犹豫了,哪怕那个时候,我和茜茜算是心意相通,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相信我一个才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卢修斯回忆着那段灰暗的时期,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相信谁,好像身边所有人都是怪物般,一个个饥饿的红着眼睛,垂涎着马尔福家这块肥肉,随时可以冲上来咬一口的野兽。
“直到那个人见了我。”卢修斯低下头,灯光在他的脸上分出一片光明一片阴影,他声音低哑着,讲述着那些过去的事情。“他选择接受了我的忠诚,我得到了他的庇佑。他笑着讲述自己和我的父亲的亲密关系,然后对所有人说,如果我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请求他的帮助,他很愿意照顾老同学的孩子。”
“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我不否认这一点,可是在马尔福家还有我最危险的时候,是他接纳了我的投诚,给了我喘息的机会,那个时候,我别无选择。”
赫尔加语气苦涩地问道:“您很感谢他吗?”
卢修斯下意识松了送自己的领口,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知道,孩子,当初我确实是感激的,哪怕我为了成为他手下的一员,加入其中,选择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卢修斯羞耻的,几乎是狰狞地说道:“加入他,必须做一件很可怕很邪恶的事情,作为考验,我虽然催眠自己那是迫不得己,我必须保护自己的家族,可是我心里很清楚,我伤害了无辜的生命。”
赫尔加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她直勾勾盯着卢修斯,卢修斯扭转头,躲避着女儿的眼神,这让赫尔加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一开始,没有后面那样疯狂,我也觉得他的道路才是正确的,我崇拜那个人,曾经。”卢修斯看着自己的双手,苦笑着说。“哪怕他让我做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可是当时,我是不后悔的。”
至少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把自己的热血理想忠诚就心系那个人身上的。
“可是,我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可是那个时候,我好像就很突然的觉得很累,很累,这份心累疲惫一直积攒到你的出生,多丽丝。”卢修斯这个时候,才转过头和赫尔加对视。“我突然发现,自己在做的事情,没有让马尔福家更加壮大,没有给我的妻子孩子,一个安全的稳定的生活。明明在之前,我最大的心愿,只是保护我的家族,我的家。”
“布莱克家的孩子,可进可退,他所代表的布莱克,其实也没有多少值得其他人觊觎的东西了,然后,他自己又表现出自己优异的才能,就算是因为他父亲,斯内普很是看不上那个孩子,可是,他跟我聊起那个孩子的时候,都不得不承认他的才能。”
马尔福有些不甘心:“他是一个适合你的选择,无论未来如何,他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也大概能保护你。”
赫尔加皱眉,只可惜,她这个时候根本没办法解释自己和戈德里克那复杂的关系。
卢修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哪怕以后那个人回来,大不了,我可以放弃你,就算因为马尔福家放弃了你,可能会让你在学校受一点委屈,但是多丽丝,相信我们,我和你的妈妈会尽一切可能保护你和德拉科的。”
“最后,无论结果是什么,你和德拉科都不会有事的。”
这是卢修斯想到的最好的安排了,就算是他回来,他胜利了,作为他最有用的属下,他也可以周旋着保下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如果他失败了,那么自己的女儿将不会和自己有任何关系,那些人当初能够接受布莱克家的安多米达,也可以接受马尔福家的女儿。
“爸爸,你知不知道那个日记本到底是什么?”赫尔加突然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卢修斯脱口而出这句话,任何他强调着补充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看向赫尔加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所以,其实他是知道的。赫尔加打量着卢修斯,大概明白他的想法了。
无论哪个日记本是什么,卢修斯都能给出一个解释,一个他觉得可以糊弄了神秘人的解释,而卢修斯到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在有些焦急地把日记本丢出去,谁也无法确定他的意图,因为卢修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发现了什么。
他同意赫尔加和戈德里克订婚的时候,赫尔加就很敏锐地明白了卢修斯的意思了,他对于自己的未来并不抱希望,他在把自己的女儿从自己身边摘出去,这是他安排给多丽丝.马尔福的退路。
赫尔加握紧了拳头,不想接受这个提议。
卢修斯缓和了自己紧张的语气,继续说道:“既然你和布莱克小子未来要在一起,那么你尝试接触他的交际圈,也是正常的,我想,没有人会责怪一个恋爱的小女孩讨好自己男朋友的行为。”
赫尔加皱眉,很不愿意接受这个和戈德里克的关系,哪怕卢修斯说这样就会允许她和其他学院的学生交际,也觉得难以接受。
卢修斯安抚着赫尔加:“不要担心,我和你母亲都有安排,我之后会装作不满你的感情的,但是我会碍于你母亲的请求,同意你和布莱克那孩子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选择让你和马尔福家脱离关系,或许,你还能在我的陪伴下,嫁给那个小子。”
想到赫尔加有一天,会在自己手挽着下走向那个布莱克,然后自己要咬着牙把女儿交给他,卢修斯就觉得有些想哭。
可是哪怕在看不惯戈德里克,他都必须承认,那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同龄里面,已经是顶尖的那种了,自己的女儿交给他,也是可以接受的,他会保护好自己女儿的,就像当初他一个小娃娃,在所有人都对布莱克家虎视眈眈的时候,在自己祖母病重的时候,还能保下布莱克家的空架子,他一直很怀疑,那个孩子当初肯那么果断的放弃一部分利益,就是为了断尾求生。
而且,他打赌,那个狡猾的小子,手里还是保留了一部分家业的,研究魔药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那可是要花钱的。
布莱克家的那个菲尼亚斯,要是真的一穷如洗,怕是连布莱克老夫人吃的药都付不起价钱,可是布莱克老夫人的身体能够坚持到现在,花的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爸爸。”赫尔加牙疼地说道。“我暂时不想订婚!不想!我绝对不要现在就订婚!”
卢修斯惊讶地看过去,似乎并不理解:“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布莱克家的孩子吗?”
好想直接告诉他啊!
赫尔加憋着气,红透了脸,找出了一个很不走心的借口:“您的女儿还小!还很小!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订婚!”
卢修斯叹口气,多丽丝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合时宜地害羞啊,算了,小孩子肯定是因为知道了太多消息,所以有些混乱吧。
“那就听你的,暂时也不着急,毕竟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大。”
赫尔加全身都舒畅了,终于让他放弃这个该死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