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磊还在那儿耍无赖,陈悦之却突然站了起来,脸色严肃的看向树林的深处,上官磊收敛笑容,也紧跟着站起来:“怎么了?”
“我感觉刚才有人在我们背后偷窥。”就刚才两个人正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极阴冷仇恨的气息,大概是她修炼了归真诀的缘故,她的五感六觉都变得敏锐了许多。
“我去看看。”上官磊是行动派,立即就往小树林深处走去,陈悦之谨慎的扫视了下四周,也紧跟着走上去。
二人将这片小树林都搜查个遍,也没有现半个人影,上官磊脸上的严肃这才缓解了许多,轻声道:“会不会是路过的?这小树林里地形不错,冬日里阳光也很温暖,可能是别的学生过来背书的吧。”
陈悦之沉默了片刻,弯了弯嘴唇,勉强笑道:“或许吧,我们该回去了。要不一会萌萌找不到我们,又要大惊小怪了。”
上官磊点点头,率先走在前面,将小路两边,有些伸出来的枯树枝踩断拿开,路中间不太平的石头踢走,防止陈悦之会绊到。
陈悦之看上官磊清理出一条平坦的小路来,就心里一暖,笑了起来:“喂,我又不是古代裹了脚,只有三寸金莲的千金大小姐,用得着这样仔细吗?”
上官磊微微一晒,是呀,眼前的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娇弱小姐呢,不过却故意搞怪般的说道:“哎哟,小人现在可是你家的佣人,小命都掌握在神医的手里,自然是要万事小心些,多多讨好些,否则神医银针一歪,小人小命就不保啦。”
陈悦之白他一眼,锤了他一下:“不许胡说,你我无冤无仇的。我怎么会轻易拿你性命开玩笑。快点走吧,倒夜壶的小磊子。”
“喳!小磊子听差,主子,您请。”上官磊掐了兰花指。半蹲着腰身,做出一副小太监的模样,顿时让陈悦之笑了起来。
等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笑声也被风吹淡,从树林深处绕出一个人影来。正是东方玉,他脸上此刻哪里还有温文尔雅的君子风范,分明是狰狞扭曲的似魔鬼一般。
“上官磊,你以为离开桃源村,辞掉周婶,就可以摆脱你的宿命了吗?做梦!能够替你驱毒的江子鹤已经下落不明,我看你不继续吃药,要如何坚持下去,哼!”东方玉冷冷一笑,脸上的扭曲逐渐恢复。又变成了翩翩少年。
陈悦之和上官磊走回班里,就看见张萌萌正跟陈慧之在咬耳朵,脸上的神情一惊一乍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走过去还没问,张萌萌就已经先嚷了出来,竟是东方玉要转学了。
陈悦之往东方玉的座位上一瞄,果然是空的。
上官磊也很吃惊,那家伙到这里来的目地,无非是想看他是否真的彻底堕落下去,现在大概是已经见到。所以才想要回去了吧,毕竟他在京城里待惯了,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陈悦之心里莫名有些复杂,后面张萌萌还说了些什么。她就概都听不见了,这些时日,因为她的某些感觉,她一直刻意回避东方玉,甚至是有时候对他恶言相向。
有时候恨不得他消失在眼前,永远不要看见才好。但是现在听说他要走了,她心里为何又有些放下不呢?
上官磊马上就注意到了陈悦之的异样,心里竟是难隐的痛了起来,苦涩难耐,竟是感觉呼吸都不畅通起来。
他在想,陈悦之不是很讨厌东方玉吗,为何听说他要走,竟这般失魂落魄?
陈悦之只觉得周围所有人都远去了,连上课铃声响起来,她都未有知觉,反正她一直是上着初一的课,温着初三的书,莫大勇见她呆呆看向前方,也没太在意,直管上自己的课。
陈悦之心里纠结万分,到底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东方玉还不恢复记忆?为什么到现在还想不起自己?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想起前世的记忆?如果东方玉一直不记得,那她是坚持还是放弃呢?
东方玉是从京城来的,之前她一直以为他不会走,所以想着,有机会的,慢慢的,东方玉总会想起自己来的,可是现在他要走了,以后她哪里还有机会跑去京城找他,哪里还有机会再去询问?
陈悦之忽然就站了起来,然后大家都看向她,张萌萌拉拉她衣角:“悦之,你干嘛,现在正上课呢。”
莫大勇也好奇的看过来:“陈同学有事吗?”
“老师,我,我要请假,我有急事要马上回家。姐,你们下午放学的时候,帮我拿下书包。”陈悦之慌张的交待了几句,就跑了出去。
莫大勇眨眨眼还没有反应过来,谁料他还没说继续上课的话,上官磊也脸色严肃,紧跟着跑了出去。
反正上官磊上课也只是睡觉,莫大勇倒没在意,只是有点担心陈悦之,觉得她脸色不太好。
陈悦之茫然的往桃源村的方向,奔走了几百米后,突然又折身,结果就正好遇到了上官磊,她立即松了口气道:“你知道东方玉房子租在哪里对不对?”
“是,我知道,你,你请假是要去找他吗?”上官磊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悦之用力的点头,一叠声的让上官磊赶紧带路,怕迟了就来不及了。
上官磊只觉得酸楚难耐,很想继续假装无所谓,可是就是挤不出笑容来,反而语气酸溜溜的说道:“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他要转学,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何这么紧张?”
难道你也和苏娜一样,喜欢东方玉吗?
“唉,上官磊,一两句话和你说不清楚,你快带我去,我一定要问他几件事,若是这次不问,错过了机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上官磊轻轻道声好,认真观察陈悦之眉眼。只见她真的好慌好乱好紧张的样子,心里痛痛的,但还是忍耐着情绪,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她带到了东方玉住的地方。
东方玉提了行李箱,才一走出门,就看见了陈悦之眼圈红红的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他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她现在不是应该欢呼他的离去吗?
“东方玉,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回答我吗?”陈悦之也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时间不等人,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好,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的。”东方玉目光斜角瞄了一眼上官磊,看见他脸上的失落和眼中的气急败坏,心里一阵痛快。看向陈悦之的眼神便越深情,语气也很轻柔,好像他们是恋人一般。
“霁云谷中花纷纷,三生桥上说来生。这两句诗,你仔细想想,你可有印象?”陈悦之紧张的问道。
第二世中的十五岁,陈悦之及笄,东方玉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座开满奇花异草的霁云谷,因为她的小字就是霁云。
霁云谷下有温泉。可以使谷中四季如春,所以鲜花常年开放,那天生辰,他们一同前去。那时候东方玉是陈易大将军收养的义子,也是陈悦之的义兄兼贴身保镖。
两个人一起在风吹花纷纷的霁云谷中游玩,还站在一座天然的石拱桥上面看一览无余的美丽山河。
当时那桥并没有名字,因为她是寿星,东方玉便让她起名,她调皮心起。说那就叫做三生桥吧。
因为东方玉在被陈易收养之前的小名就叫三生,后来跟随陈大将军,因为在东方遇到了他,又见他资质出众,如玉如硅,便赐名东方玉。
东方玉很开心,立即提笔,在桥柱上写下了这句诗,里面包含着他们俩个人的名字,也代表了东方玉美好的心愿。
当时她还不知道东方玉对她情根深种,只以为那是兄妹之情,就算东方玉说,他以后要像这桥伴着这谷,生生世世守护着她,她也只是欢喜的以为像大哥照顾小妹一样。
陈悦之说完,便回想起第二世时,和东方玉在霁云谷中的点点滴滴,欢笑追逐,眼中也沁出晶莹的泪珠。
泪眼朦胧的看向前面穿着白色休闲服的少年,她满脸急切,心更是一阵阵像被一只大手在拿捏着疼痛。
你快想起来,你为什么想不起来?
这里有我们俩的名字呀,这句诗还是你亲笔提的,你说你生生世世都会守护着我的,你怎么可以不记得?
东方玉皱了皱眉头,极力的思索,他不知道陈悦之为何好端端说这两句古怪的诗,但真的很抱歉,他从未听说过。
“对不起,我没听过这两句诗,你能说说,是出自哪里的吗?唐诗三百,还是哪个朝代大家的作品?”东方玉疑惑的问道。
陈悦之用手捂着嘴,但仍旧哭出了声,她紧紧揪住不能喘息的胸口,朝后退了两步,拼命摇头:“为什么,你为什么,你怎么可以,东方玉你怎么可以不记得?你为什么想不起来,你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陈悦之像疯了一样冲过去,用力的抓住东方玉的双肩,用劲全身的力气摇晃,差点把东方玉给摇散架。
“上官磊,她受什么刺激了,你赶紧拉开她呀,像疯子一样,有病吧这是。”东方玉吓坏了,他一向是自栩为君子的,喜欢的自然也是温柔斯文可爱的女孩。
哪个女孩看见他不是立即变成害羞的小鹿模样,就算再刁蛮的人也会变得安静娴淑起来。
他当初设计陈悦之,那也是看上官磊特别在意她,他真正心里头,是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的。
上官磊心疼至极,赶紧将陈悦之拉回来,紧紧将她护在怀里,瞪着东方玉道:“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东方玉见陈悦之在上官磊怀里,拼命挣扎,好像用一种记恨幽怨的目光看他,仿佛他像什么负心汉似的,那种眼神让他特别不舒服。
他赶紧提了行李就要走,陈悦之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声哭喊道:“等一下,等一下好吗?我只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求你,我求求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想不起来吗?”
上官磊不知道陈悦之倒底是怎么了,但既然她情绪这样激动,那肯定是东方玉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他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拦住了东方玉的路。
“她疯了你也疯了吗,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好不好。”东方玉左右都绕不过去,不由就有些火了,朝着陈悦之冷冷的瞪道:“你还想问什么,赶紧问,我还要赶时间呢。”
陈悦之让上官磊盯着他,自己跑去民居的厨房里,拿来七个碗,又装了不同量的水,拿着筷子叮叮当当的敲打了起来。
上官磊隐约觉得这曲调有些耳熟,对了,不是之前她在金陵饭店演奏过来的长相思吗?
东方玉现在满心烦躁,只想赶紧离开,哪里能按下心思听什么曲子,在他耳朵里也只是乱七八糟的叮当声。
陈悦之敲完了,就紧张的盯着东方玉:“你仔细听听,你真的不记得这曲子吗?”
他们俩一起练习整整三个月呀,她承认,就算当时,她只是一心想要练成,然后去表演给赵锦年那个渣男看,但是同样一件事,重复做了那么久,他怎么可以一点都没有印象?
不是说只要拿前世的事来刺激,就算想不起全部,也能有点印象吗?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还要赶时间,我就先走了。”东方玉满脸同情的看了一眼上官磊,赶紧逃离了这里,临走前,还讥讽的摇头,觉得上官磊一定是脑子有病,才会喜欢一个神经兮兮又有暴力倾向的女孩子。
陈悦之没有再起身,依旧那样坐在石头上面,呆呆的,怅然若失的看着东方玉消失的方向。
他真的走了,他听见那两句诗没有反应,他听见长相思,也没有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他想不起来?
陈悦之的泪像决堤的水一样涌了出来,她仰望着天空,她在心里呼喊:“老天爷,你既然再给我再一世的机会,却为什么还要这样捉弄人?我该怎么办,我倒底该怎么办?”
看着陈悦之哭,上官磊只感觉心口像被人插了一刀似的,也痛的鲜血淋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