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有一个很大的镜子。外衣褪下,里头的内搭也随之解开扣子,直到浑身赤裸,江舒转过身,背对镜子。蝴蝶骨处,那一朵云朵般的胎记,正在其中。不仅和文苏的,一个模样,还在同一个位置,一丝不差。江舒看着这个胎记,看了很久很久,突然想起小时候,追着老江问:“爸,为什么我身上会有一个胎记呢。”
老江摸摸她的头,“我们小舒嫌丑啊?”
“不是,我就是好奇,为什么别人没有,我却有。”
每到夏天的时候,她都不敢穿太露骨的衣服,到后来和傅时宴在床上,也总是刻意遮掩后背,他问起,她只是说不喜欢从后面,没有安全感。傅时宴足够尊重她,从未勉强。老江当时想了想说:“这个胎记,也许就是留给你以后找到亲生父母的重要线索,所以也算是一种幸运,是不是?”
江舒点头,又摇头,“我跟着你,不想找亲生父母。”
老江欣慰,又笑骂她傻。往日种种,江舒想起一件,就痛心一分。她总觉得在做梦,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后背的胎记,才觉得真实,这个伴随自己二十多年的东西,在这一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温舒,江舒。何其相像。甚至连眉眼,都藏着几分像。她每次见到温敬,以及姜灵玉,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命运早在各种暗示她的身份,她偏偏用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躲开了相认。安洁在外面等了很久,着急敲门,“姐,你没事吧!”
江舒没有听见,冷水兜头而下,整个人无比清明。她这个胎记,除了老江知道,再没有别的人知道,为什么文苏能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如果自己是真的,为什么文苏可以通过DNA检测,傅时宴甚至单独做了一次。那自己……是假的吗?江舒睁开眼睛,呼吸骤然变得沉重。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文苏一个人做不到这一步,她背后到底有几个人?一个巨大的阴谋无意间被她窥破,她要用巨大的心智去解开这个谜题,她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也许解开这个谜题,就能找到老江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舒才打开浴室的门,安洁一脸焦急,“姐,你吓死我了。”
江舒用毛巾擦头发,挤出笑容,“抱歉,没事了,就是心情有些不好。”
安洁似懂非懂,“那个……陆总,是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我看他的车一直停在楼下,人也没走。”
江舒挑眉,走到阳台处,果然看见楼下陆寻靠在车旁,置若罔闻抽着烟,举手投足的气质,和大学时的少爷如出一辙。他看见了她,一双桃花眼弯起,招了招手。江舒关上阳台门,走回房间。安洁十分好奇,“姐,你跟陆总认识啊。”
“他……算是旧交。”
江舒斟酌用词,今晚窥探的事情,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一个人,因为她不知道,到底谁才可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