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我能问问你为何会有如此的自信我就是女子的?”
“凭我的直觉。”
欧阳画直言不讳,没有罗列出一二三四来说服香尘,但是对于女子来说,有什么比直觉更令人信服的,虽然没有依据可证,但是女人最懂女人,不是吗?
香尘轻轻一笑,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公主如此肯定,倒叫在下不知如何自处了。”
欧阳画面色有些尴尬,有些歉意的看着香尘。
“不知我可否能请香尘小神医,替我把一把脉?”
欧阳画将手放在桌面之上,轻轻拉起袖口,就这样坦荡荡的展现在香尘的面前。
香尘看着欧阳画,那眼神里有期望,有忐忑,有痛苦,有紧张,似乎这些情绪都在等自己的回答一般。
这算是主动暴露了吗?
香尘素白的手指搭上了欧阳画的腕,只是一瞬间,香尘有些不可置信,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我自以为,这世界用毒者都会有一个底线,最严重不过是生不如死,可即便生不如死,总归知道自己是要死。没成想居然有人下如此惨绝人寰的毒,简直妄为人。”
欧阳画眼神里的哀伤令人不忍直视,香尘意识到当事人就在她的面前,别开脸去调整着情绪。
“可是自小就中了这毒?”
“是,那年我五岁。”
五岁,才记事之年,在这皇宫之中竟然有人对一个小孩下如此狠的毒。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知香尘小神医,可能帮我?”
欧阳画神情悲泣,但是傲骨不减。
这个一国之公主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哪想竟是连女人最基本的权利都没有了。
欧阳画不能生育,子宫的发育因子腹部长着一个拳头大的毒瘤而停留在幼儿时期,竟是在那一年后再没有成长。
可如今想生孩子,恐怕要等转世吧。
“你应该知道的。”
香尘不忍说拒绝的话,只是她如今也不知道要如何治疗。
说是毒,可是那毒蜗居在欧阳画的腹部像一个原本就生长在那里的器官一样,随着心脏起伏。
香尘知道那是毒瘤,就是因为它的存在,阻碍了欧阳画子宫的成长,可是如何要摘除那毒瘤,何其难。
这要是放在现世,有高科技的医疗器材,用西医的方式来拿掉这个毒瘤,也不是没有可能达成所愿,可是如今这个时代,连一个手术刀都不可能有。
是呀,是何其难,不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难,甚至这个可能根本就不会有,可是我依然想有人可以医治我,哪怕等一年,等五年,等十年,等一辈子,我就是不愿意这样认命的活着……”
香尘轻轻叹息:“这要如果是刚刚中毒,我或许是有办法的。”
“那年五岁,我和五弟贪玩,常常在御花园里玩闹,有时候甚至会连膳食都在御花园里享用,因为年纪小,父皇也未曾苛责我们,相反有时候会陪着我们一起。我记得那一次,新运进宫的莲蓬籽最是甜嫩,嬷嬷见我们爱吃,原是想让侍女去御膳房取些过来给我们尝。而那一次,父皇说中午要与我们一同进膳,御膳房就做了好几道莲子。父皇原是开心的,可当膳食摆上时,父皇又有事情离开了。我和小五看着满桌的莲子笑开了花,小小年纪觉得能好好吃上一顿比什么都幸福。”
欧阳画说到这里,面色突然变得深沉,说出的话却句句带着怒。
“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什么也不知道,父皇是爹,母妃是娘,小五是弟弟,我们一起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里。可是有人心狠,居然在膳食里下毒,小五当场就口吐白沫不醒人事,而我只是觉得肚子疼,当我如厕回来,小五已经被抬走了,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我都未见到过他。”
似是许久都未曾说过如此多的话,欧阳画觉得有些口干,她端前茶杯满口一饮又接着到:“当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变了,变得胆怯,变得内向,变得再也不愿意出来面对任何人,甚至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对于一直对他关爱有加的母妃都不愿意面对。我原以为只是一时的,但是我却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慢慢走近他。”
香尘能够理解,如果没有变故,一个人又何以会在瞬间变成另一个人。
“这十年里,我也研究医理,也经常出现在他身边,包括太医为他整治,对父皇对母后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当我的嬷嬷告诉我不正常的时候,我才警醒,原来当初我也是受害者。我偷偷找太医问过我的葵水为何迟迟不来,但是太医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要我安心等。我等成了大姑娘但是依旧没有来葵水,我知道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可是谁又想这样认命呢。”
何其不甘,香尘觉得欧阳画可能连下毒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样被摆一道却是一辈子的伤害,香尘光听听就觉得替她难受,作为受害者的欧阳画肯定接受不了。
只是皇家多是肮脏之事,她并不想和皇室牵扯太多,有一个欧阳覃也是因为她有目的,但是欧阳画却着实非常的可怜。
看着欧阳画眼神里的期盼,香尘叹息。
“你的情况是我平生第一次遇见,我需要研究。”
欧阳画眼神里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浓,让香尘后面的话不忍继续说出口。
治不治得好,她没有把握。
“只要你肯,我就很幸运了,当初也请父皇派人请万药山庄的神医替我医治,却被父皇给否决了,从那以后我知道这世间再无人能成全我,直到听说了小七的事情,越了解越想请你替我费心。你放心,不管以后是否能医好我,对于你今天的承诺日后我一定会还这恩。”
万药山庄?香尘听到此眼神微眯,她想不通欧阳卓君为何会拒绝,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害,还是觉得皇家之丑不可外泄?
香尘对于欧阳卓君的感知又蒙上了一层雾。
“此事还请香尘你保密,我虽然不太正常,可是在宫碟之上,做了手脚,此事除了我的贴身嬷嬷外无人知晓。”
“我明白。”
欧阳画难得的露出了笑脸,香尘第一次见她笑。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来雪凝宫找我,我基本不会出宫。”
香尘点点头,感觉到欧阳画有些如释重负,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觉得皇后这个人怎么样?”
欧阳画浅尝一口茶水,看着香尘认真的说到:“喜行于色,稳坐宫首。”
香尘还有什么不明白,这皇后扮猪吃老虎,看来她需要重新定义了。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事情后,欧阳画因离开欧阳真太久起身告辞,香尘独自坐在亭中看着湖面沉思。
以欧阳卓君的睿智,不可能不知道皇后的伎俩,可是皇后稳坐六宫之首,就连昨夜的事情通过三公主欧阳倩就知道没有受一丁点的牵连来看,不知道是皇上默认的还是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可不管是哪一种,目前看起来都非常的恐怖。
一个国家,君王最在意的是臣民,最在意的是名声,可是欧阳卓君显然没有不在乎,但是对于陇城的瘟疫,在没有二皇子带盛老前去之前,欧阳卓君不是应该担心外来人员的安危,不是应该担忧陇城百姓的生死吗?可是一道圣旨将欧阳覃诏回,真的是因为有急事需要欧阳覃处理?
香尘越想越觉得不对,就感觉欧阳卓君在用另外一件事情,掩盖他知道陇城瘟疫会在二皇子的手里彻底解决,这真的就像欧阳覃所说的,欧阳卓君不希望欧阳覃参与到万药山庄的事情里来一样,那又为何会同意花无道去调查万药山庄?
这里面有许多的事情香尘想不明白,对于花家兄弟到底是谁的人,她似乎从欧阳覃的话语听出了别的意思,而如今花无常受重伤,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一切都要等明天晚上才能知晓。
香尘看着湖面之下,各色锦鲤争先恐后的翻涌,觉得所有的事情并不像表面露出来的这般,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香尘回到宫轻雪给自己准备的厢房,还未落座便看见欧阳覃走了进来。
“唐卿莫他们到了行宫,一切似乎很正常。”
“嗯,只是我们明日才会过去,让他们先行,皇上那里会不会不高兴?”
毕竟皇上的行宫从来没有外人前去,带上自己都是特殊了,何况是唐卿莫他们不相干的江湖人。
“无碍,即使父皇怪罪,我也会解决的。”
香尘请欧阳覃入座,给他倒了杯茶,看着他玩味的说道:“宫家女很看好你!”
香尘的意思是,宫家很看好欧阳覃的前景,不故他才回皇宫根基尚且不稳,未来也不太明确下,就百般交集,甚至连宫轻雪都派了出来。
欧阳覃无感,喝了一口茶水润了下干涸的喉咙,感觉好了许多才继续说。
“宫家的目的似乎是有意和我结盟,但是这样明晃晃的来接触,反而让我不敢应承。”
“嗯,今日碰到四公主,从那里知晓了一些其他的信息,你想不想听听?”
“哦,四皇姐很喜欢你,我从第一次见她不时的看着你就感觉到了。”
“有吗?为何我没有感觉出来?”
“当局者迷。”
香尘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通过几次和皇后的接触,我觉得她这个人有些无脑,但是今天四公主跟我说皇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光看看她一直稳坐六宫之首,如果她这般简单,恐怕早就被拉下水了。”
“确实,我也感觉到了。三公主表现得太过张扬,而二皇子也显得有些急功近力,光看着就感觉到他们这一脉似乎在争夺皇位。”
“皇后就这两个孩子吗?我一直很好奇,大皇子呢?”
“大皇子是不可能了,因为他母妃的关系,没有可能继承大统。”
香尘明白了,像无数个小说里说的那样,皇族血脉要纯正的同种人,才有可能争夺皇位,否则就是不正,国家也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人来继承,这似乎是百姓大臣和皇上之间的协议一般。
“皇后还有一个儿子。”
“还有一个儿子?”
“六皇子欧阳麟。”
“啊,那个粉雕玉琢的人是皇后的孩子?”
欧阳覃对于香尘用粉雕玉琢这个词形容欧阳麟有些理解,只是他还看不出这个皇子在皇后心里的地位。
“从我收集到的情况来看,皇后似乎是偏爱二皇子的,所以对于这个小儿子,不知道是因为他出身排末,从来没有觉得他有可能继承皇位,所以不曾为他谋划。”
“那要如果二皇子是个晃子,真正的重点在欧阳麟身上,那就太可怕了。”
香尘一语惊天动地,欧阳覃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香尘。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正是因为不可思议,才觉得很恐怖。”
这好像脱离了剧情香尘也觉得不太可能。
皇家几个孩子,虽然排名先后,但是年纪都差不多,在欧阳覃之后,似乎再没有其他皇子皇女诞生,就这一点香尘就觉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有些事情看着很微不足道,但是总觉得事出无常必有妖。你看,从你之后就没有其他皇子皇女,按道理这不太可能,皇上每年应该会宠信一些宫妃,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没不能中招吧,可是你看看,你后面还有吗?”
欧阳覃的脸色一红,香尘说话完全不注意对象的吗?可是听他一说,他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皇上对你也报有期望,这种态度几乎昭然若市,可是当陷害你的人浮出水面时,他也未曾主持公道。”
确实如此,昨天的事情发生后,父皇虽然体谅自己安慰了一番,甚至把行宫让来给自己养伤,可是对于陷害自己的人却并没有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