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常艰难的起身,抱着香尘朝马车而去。
香尘的身体极轻,好像一片雪花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花无常的心突然一下很空很空,空到全世界都没有了颜色。
马车里,萧琴琴还在睡,被所有衣物和被褥包裹着的她,睡得异常的香甜。
花无常找了一个空余的地方,想也没想的直接脱了香尘身上早已浸湿的衣物。这些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只会让香尘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必须要替香尘更换衣物。
只是当看清楚香尘胸前裹着的束带时,花无常的手停顿了,这是……
轻轻一层一层揭下,香尘瘦弱的胸前虽无二两肉,可是依旧与男人不同,再看着香尘身体异常的白皙,和那不同与男子的脖胫,花无常还有什么不明白:香尘,是女子?
香尘是女子?这怎么……不可能……
一声轻呤声响,花无常瞬间回过神来,躺在一旁的萧琴琴就要醒了,花无常眼疾手快立即点了她的昏睡穴,萧琴琴再次睡去。
香尘是女子的身份,不能被别人知道,这是花无常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
花无常从香尘的包袱里找出了一套衣服,小心替她换上,只是遇到不该看的地方,他都是闭着眼睛。
换完衣服后,他又用内力为香尘驱寒,只是半柱香过去了,香尘依旧不见起色。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花无常下了马车找到了那从自己身上掉落下来的瓷瓶,来到李南风的面前,将瓷瓶放在他的鼻下,不一会儿李南风也醒了。
“快起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李南风看了一眼躺了一地的阳关三叠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庆幸他们还活着,来不及多问,立即翻身坐上了马车,驾着马儿离开了。
花无常坐在马车内抱着香尘,持续不断的给香尘输送着内力,只是香尘依旧冰冷的身体令他的心焦急心痛不已。
花无常现在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就算在知道香尘是女子的时候,也不能抵消他心中的痛,他的香尘现在是生死未卜。
入夜,李南风将马车依靠在了一个县城的客栈里,花无常来不及安排其他,吩咐店小二帮忙请大夫和要了一桶热水后便抱着香尘直接进了二楼客房。
房间里,花无常不停的为香尘输着内力,可是香尘冰凉的身体如寒霜冻石一般十难暖化。
“香尘,你要坚持住啊,香尘……”
店小二将浴桶里的水放好后,刚想说两句客套话,便看见这个原本长得很好看的公子正一脸愠色的盯着他,令他心头发毛,立即关上门溜了。
花无常抱着香尘来到浴桶边,拭了拭水的温度后,将香尘小心翼翼的放进浴桶里,为了防止她滑进水里,花无常一只手托着她的身体,另一只细细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污渍。
细细摩擦着,才发现香尘其实长得异常的好看,这种好看,在她男儿装时显得英气十足,可如果换成女儿身,是一种坚毅的美,犹如她的性格一样。
花无常的手抚摸过她的眉她的眼,如在临摹着一幅佳画,小心的,爱惜着。
越是爱,心越是痛。
痛狠了,就开始骂自己无用,恨老天不公,负面情绪积攒之下,花无常的眼睛腥红一片。
“阳关三叠,迟早有一天,我一定要端了你们的老窝。”
敲门声起,花无常才恢复神情。
“三爷,大夫来了。”
“稍等一下。”
花无常抱起香尘,将她身上的湿衣物脱下,又重新找了件干净的衣服给她穿衣,但因闭着眼睛,动作有些笨拙,在大夫失去耐心之前开了门。
来的大夫约莫五六十,拈着胡须一脸阴沉,只是碍于身后这个男子一脸凶相,他不得不继续呆着。
“病人在哪儿?”
“床上。”
老大夫走了进去,径直走到床边,看着床榻之上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微紫的嘴唇苍白的脸,一看就受了冻。
老大夫手搭着香尘的脉上,触及到那冰寒的冷意,全身一哆嗦,伸出的手差点收了回来。
“这,这小少年……”
花无常见老大夫把了脉还不到一吸时间就开口说话了,那神情闪烁,花无常冷着声音问到:“他怎么样?”
“他,他脉相全无,身体冰寒,怕是早已经……”
“已经怎么了?”
花无常一把揪起老大夫的衣服,一幅要吃人的模样。
老大夫害怕这男子拿他泄愤,心中呜呼哀哉,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不得不实话实说。
“已经无力回天了。”
犹如一道霹雷霹中了花无常,他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泄了个干净,李南风眼疾手快立即上前扶住了他,但是探到花无常的手时,才发现他竟是全身内力几乎殆尽,到底是因为香尘才一直吊着这股劲。
可如今……
“怎么会,你给我好好看看。”
花无常推开李南风的手,一把又揪住了老大夫:“我之前还探过她的鼻息,她还有呼吸,你再看看她,她虽然身体冷,可是还是软的,我们一路走来她都是如此,不管我输多少内力,她还是这样。你说她死了,死了的人早就身体僵硬了,可是她没有,你给我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花无常使劲的将老大夫摔到香尘的床前,逼着他继续仔细观察,老大夫被他如地狱魔鬼一般的乱吼,一颗心都要吼没了。
“我,我……”
“庸医,你若不给我看好她,我命人灭了你全家……”
花无常所有的理智都没有了,李南风看着即便是泰山压顶而岿然不动的人,如今为了香尘竟是失了理智。
“三爷,您冷静一点,香尘小神医吉人自有天相,您这样只会吓着大夫的。”
花无常听了李南风的话,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夫,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了。”
花无常跪在地上,请求着老大夫,李南风震惊了,连忙上前把花无常拉起来。
奈何即便花无常内力所剩无几,身上更是数不胜数的伤口,可是李南风硬是没有拉动他。
老大夫有些动容,这个男子估计是这个少年的亲人吧。
“老夫实在是探不到他的脉,如果你想救他,就去城西找一个老怪物吧,他以前是宫里的太医,十多年前遣回来后就一直在城西,不过这个老怪物不按常理出牌,愿不愿救他,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花无常一听,立即激动的拉着老大夫的手喜极而泣到:“多谢大夫,我还想问下,这个老怪物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只知道姓贺。”
花无常暗暗记下,承了情。
老大夫离开了,花无常找了两件大氅将香尘小心包好。
“你在这里等着吧,嫂子也离不开人,我去找这个太医试试。”
“可是您也是受了伤,这里人生地不熟悉的,不如我去请那位太医?”
“宫里的太医出了宫,都会有些傲气,平时也不会给普通人看病,能称为老怪物,肯定是有原因的,花时间去了解怎么样他才肯医治香尘,不如我们直接去,因为我们都等不起这时间。”
李南风还想说什么,花无常却已经抱着香尘出了客栈。
寒风依旧在吹,花无常架着马车朝城西而去。
这个县城本就不大,加上夜已深,路上行人都没有一个,花无常看着茫茫夜色,竟是不知道老怪物究竟是在哪一家。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在这个寒风冷冽的夜里显得异常的令人烦燥。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响在这个夜晚。
“谁呀,大晚上的找死啊。”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白衣男子一脸威严的站在门口,着实把开门的人吓了一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你是谁啊……”
“我找老怪物,他住在哪儿?”
“老,老怪物?他,他他……”
“快说。”
“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神经。”
来人把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花无常此时的心情异常的烦燥。
敲门声再次响起,可是屋内再无任何的动静。
花无常使用全身的力气,脚一抬,大门竟然被他给踢开了。
男子在屋内正准备合眼继续他的春梦的时候,突然一声比之前更大的声音在他屋前响起,男子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他娘,的,真是找死。”
男子唾一口,越往外走,越觉得寒意刺骨。当他来到屋前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两扇门板时傻眼了。
“浑蛋,居然敢拆我家的门。”
男子挥手就向站在门口的花无常抡去,花无常侧身躲过之际,一只脚往男子后背踢去,男子瞬间向前,一个狗趴势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人清醒了,就知道对方不是他所能惹的:好汉不吃眼前亏。
花无常见男子趴在地上不动,走过去又是一脚,男子直接又被滑出几米远。
“兄台,你高抬贵脚啊,好疼啊。”
男子十分后悔,人家问个路,自己说一声不就行了,现在门也被拆了,自己又被他踢伤,可恶他只着了件单衣,在这寒风之夜,更是冷得瑟瑟发抖。
花无常走到他面前,冷冷到:“说,老怪物家在哪儿?”
“他,他在前面右拐北面第三家,很好认的,他家跟别人家不一样。”
男子颤着音答道,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花无常无意与他多纠缠,立即转身跳上马车风一样的驾着马朝前方而去。
男子见花无常已经离去,立即起身朝自家屋内而去,将门板竖起找桌椅固定了门板后立即钻进被窝里,暖和了一会儿后才穿上衣服,悄悄跑进后堂捣腾了一翻后才又回去睡觉了。
花无常找到了那男子说的地方,第三家,很好认。确实太好认了。
老怪物的家门口,挂着许多的干益母草,数量多得几乎都可以当门。
花无常站在门口竟是找不到可以敲门的地方。
“贺太医,贺太医……”
花无常的声音响起,过了半天连旁边邻居家里都亮起了灯,可是这屋门前竟是一点反映也没有。
“贺太医……”
吱……
门开了,旁边探出一个脑袋,一个小少年看着花无常好奇问:“大哥哥,你是要找老怪物吗?”
花无常皱眉,这里的人都喊这个曾经的太医为老怪物,难道这个贺太医不喜听到有人喊他太医?
“是的,小弟弟,你可知他在家吗?”
“在家的,但是你刚刚喊的是什么?”
花无常明了,朝小少年挤了一个微笑以示谢意。
“老怪物,老……”
“我听到有人喊我了。”
门开了,出一个穿得像一个乞丐的老头,花无常狐疑的看着,这人跟太医完全连不上啊。
花无常回头想谢谢小少年,结果那开的门立即就关上了。
“是我方才在唤你。”
老怪物围着花无常转了一圈到:“小子,你是来看病?”
“是,我是来看病的,但是需要医治的不是我。”
老怪物听着花无常的话,有些纠结:“什么叫是你看病,又不是你。”
花无常有些歉意到:“是家弟需要看病。”
老怪物哦了一声,转着花无常又转了一圈到:“那你需要不需要看病呀。”
“我暂时不需要,还请您老人家帮我看一下我弟弟。”
花无常朝着老怪物一礼,老怪物却像没有听到他说的一样,继续观察着花无常身上的伤。
“可是你刚才喊我了呀,你喊我就是你要治病,谁喊我就是谁要治病。”
花无常想了半天才理解清楚老怪物的话,合者这意思是,谁喊他,他就看谁的病。那如若病患喊不出他的名字,那他就不会给那人看病,是这个意思吗?
花无常继续问到:“我替我弟弟喊的你,请你来为他治病。”
“你当我聋的吗?明明就是你喊的我,怎么就成你弟弟喊的了。你到底要不要看病,如果不要看,就赶紧走。”
老怪物显然有些不耐烦,花无常立即拉着他小心翼翼说到:“我,我看。可是我能不能请你帮我看两个人的,看我和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