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人高的黑影花无常看清楚了都是石头,扶着这些石块前进,发现脚底下的雪越往前走越是少,空气中也隐隐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知道自己离目的地不远了,心中的信念突然倍增,脚步快了些,寻着气味而去。
约半盏茶的时间,花无常终于找到了地方。
这是一个不是很宽敞的天然泉眼,从泉眼中腾腾冒着烟气翻涌,花无常看了一下这只能够容纳一人在里面,伸手试了试水温,这温度确实适宜。将香尘外面裹的大氅解下,又退了香尘的外衣鞋袜后,才小心翼翼将香尘放在里面。
香尘一入温泉,烟气又一阵翻腾,将香尘翻过趴在泉眼边上以免她滑进水里,做好这一切花无常坐在香尘身边一直看着她。
烟气缭绕下,香尘看起来这般的不真实,花无常十分不喜欢这种看不清楚抓不住的感觉,只是不等他体会更多,两眼一黑,长久精神虚耗和体力透支,让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高升,大地恢复清明,可是一切看起来依旧清清冷冷。
香尘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物体包围着,很舒服也很暖和。朦朦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有些奇妙。
周围山石遮挡,空气里充满了硫磺的味道,原本寒冷之际的苍茫天地间,却感觉异常的温暖,再仔细一看,自己正在泡着温泉,而这温泉正好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香尘终于活过来了,可这庆幸之余在看到温泉边上趴着的一个人时顿时烟消云散了。
无常,面容憔悴的睡在她的身边。
她立即起身上了岸,在岸边找到了几件自己的衣服,退下湿透的衣物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便将无常身上的外衣退下,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有些伤口甚至是反复撕裂,血痂结了破,破了再结。
香尘眼泪直涌,这男人怕是在杨奕辉截杀之后就根本没有想过治疗自己的伤口。
“无常,无常……”
花无常在一片黑暗之中听到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原本有些迷茫的他瞬间清醒了起分。
这是香尘的声音。
“香……香尘,你醒了?”
花无常见香尘终于醒了,想将她拥入怀里,结果高兴得太早,自己体力还未恢复,刚起身就又趴了下去。
“你别动,你身体太虚弱了,虽然伤口不深,但是因为太多而失血过多。你先别动。”
香尘将花无常扶起,靠着最近的一块石头坐下。
“香尘,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
香尘直直的看着花无常,眼神里是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温柔,竟是让花无常忘记了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我这里不舒服。”
香尘拍着自己的心口处,认真的看着花无常。
“无常,我心痛。”
花无常一愣,随即明白了香尘说这话的意思。
香尘终于第一次对他坦白了她自己的感情。
将香尘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揉捏着她的手心。
“香尘,我在,好好的,不怕。”
花无常说得有些艰难,刚刚那一拉几乎又耗光了他的力气。
“无常,我心悦你。”
香尘靠在花无常的怀里,明显感受到他心跳的加速,嘴角微微上扬。
“无常,我既心悦你,便想把我这个人全心全意交给你,你可愿意?”
“我愿意!”
花无常低头看着香尘的脸,那睫毛弯弯下一双笑弯的眼睛格外的令人沉醉。
“即使我无权无势,孤身一人,将来也有可能会成为你的负累,你还愿意一生一世只守着我一人吗?”
“我愿意,即使,你无权无势,孤身一人,将来也有可能会成为我的负累,我愿意一生一世只守着你一人。”
花无常坚定的话传进香尘的心里,看着这苍穹,突然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无常,我想告诉你,我是女子,你没有龙阳之好。我的过去一直活在非人的生活里,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害怕被人发现便假装了五年的男子。装了五年,有时候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子。这一生的目的原本只有一个,那就是颠覆万药山庄,而如今因为你,我又多了一个。”
香尘抬头看着花无常,花无常满脸笑意同样回望着她。
“想和你厮守这一生。”
花无常的心砰砰跳,看惯了香尘男儿洒脱之相,如今这幅小女儿模样让他心再一次沦陷。
“我花无常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只愿意和你香尘一人相守到老,除非身死,不离不弃。”
温泉旁边,苍茫天地,誓言上穹地落,深深的印在彼此的心里。
香尘轻轻覆上自己的唇,花无常紧紧的拥抱着她,这一吻定三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香尘靠着花无常的怀里看着远处的天空,心里十分满足。
花无常已经睡了三个时辰,即使是睡着了,那只搂着香尘腰的手却一刻也未松开。
只是天越来越黑,再呆下去寒气也会越来越重,这对于花无常的伤口没有好处。
刚想动一下,却不想惊动了花无常。
花无常睁开眼睛,看着香尘满脸欠意的看着他,心中一软。
“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香尘扶着花无常走了好半天才走回马车旁,看着走过的路,香尘的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这种不离不弃的感觉萦绕心头,让香尘原本空空的心填得满满的。
誓言说地来容易,可是当真需要做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
当香尘坐在老怪物的面前时,着实让老怪物啧啧笑了许久。
香尘一路听到花无常说起老怪物看病的过程,也明白这老人家是真有本事的人。
“小丫头,你可真是一个宝呀。”
“老先生,何出此言啊?”
“呵呵,你如果这生无病无灾,怕是要比常人活得长久许多啊。”
“这又从何说起呢?”
“我说什么,你又怎么会不知,同为医者,你与常人不同你又何尝不知。”
香尘笑而不语,看着老怪物到:“老先生,您有什么想法不如直接说了吧。”
“你果然聪明,老怪物我喜欢。”
花无常在一旁喝着老怪物熬的治伤的药,听着香尘和老怪物之间哑迷不断,也是十分不解。
老怪物突然凑近香尘到:“丫头,给我一点你的血,我炼个丹药。”
香尘并没有惊慌,看着老怪物依旧笑盈盈。
“不知是何丹药,需要用到我的血?”
“什么丹药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就是用来救人的。”
“那不知可否是救什么人,什么症状?”
香尘看着老怪物不等他开口继续到:“你如果什么都不说,那我又为何要给你?”
老怪物一噎,想搪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生生的又吞了下去。
“你可知道覃妃,把药丸做出来是给她治病用的。”
“覃妃……”
香尘在脑袋里搜索这个人是谁时,花无常已经腾的走到老怪物的面前厉色到:“你说的覃妃是哪个覃妃?”
老怪物被花无常突然而来的这一手吓得一哆嗦,看着花无常眼眸里煞撇了撇嘴到:“就是七殿下的生母覃妃,这宫里除了她姓覃,还有谁叫覃妃。”
“她不是十多年前就仙逝了吗?”
香尘的话如一道惊雷在老怪物的脑海里震响。
什么叫十多年前就仙逝了?
这次换成老怪物不可思议了,他盯着香尘有些不合时宜的怒吼到:“你敢咒她死?”
香尘疑惑的看着花无常,花无常同样也疑惑的回望着香尘。
“覃妃在十八年前就死了,病死的,这事天下尽知,难道你不知道?”
老怪物又看看花无常,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喷涌而出。
香尘见此也不得起身走到老怪物面前到:“老先生,您能说出想给覃妃治病,想是她极其信任之人,如今岁月变迁,早已是物是人非,您还是看开些。”
“终究,终究还是遭人陷害了啊……”
花无常一听便觉得事有蹊跷。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老怪物难过伤心是真,愤愤不平是真,香尘看到眼里突然冒出一种想法,这老先生不会是覃妃的钦慕者吧。
“我记得覃妃的病情有些特殊,当初是七殿下喊我过去给覃妃治病,只是我在看病的过程中覃妃醒了,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谁让他来的。七殿下当时就在身边,说覃妃昏迷不醒他着急就喊了我来,可是覃妃似乎并不想听七殿下解释,我被赶出了覃妃寝殿,可是就在当天,一道圣旨把我罢了官。再后来……”
老怪物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上来。
“我不是在跟覃妃治病吗?覃妃怎么会死,那病也并要不了她的命吧。”
老怪物自言自语,香尘觉得他似乎有些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看着花无常说到:“看来当年覃妃的病另有隐情,而这个老先生可能探出了什么,所以才被匆匆贬来这里。”
“太过执着一件事,最后竟然成了魔。”
花无常不得不感慨一句。
“老怪物,你能不能治好我弟弟的病?”
花无常突然喊了一句,老怪物听到花无常的主瞪了一眼:“喊什么喊,你弟弟又没有喊我给他治病。”
老怪物瞪完花无常,竟然自己个走了。
香尘看着老怪物的背影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一生为医,对治病如痴如罪,许是因为覃妃病症特殊让他上了心,奈何世事无常他还没有想出治病方法就阴阳相隔了。
“你现在怎么样?”
花无常看着香尘有些担忧的问到:“无碍,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慢慢调养一下就好。”
香尘拉起花无常的手把了一下脉,花无常身体也无大碍,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
香尘和花无常相视一笑,谁都没有提为何不深究覃妃的病情一事。
十几年前的事情,能让一个太医突然被贬,没有那位的点头,谁又能办得到。
当香尘一幅女装出现在李南风和萧琴琴面前时,两个人惊讶大过了担忧。
“你,你……”
“嘘,保密。”
香尘说完,花无常带她去了给她定的房间,换回一身男儿装后又重新坐在花无常的房间圆桌前,看着两双好奇又不敢多言的李南风和萧琴琴到:“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原因,但请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待我。”
花无常坐在香尘的身边,桌下牵着香尘的手一脸笑意。
“明白,香尘小神医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我们不过问。”
“是是,香尘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乱说的。”
“我的事情就不多说了,现在来说说我们目前的境况吧。”
香尘看着花无常,原本笑意的脸上瞬间退去了平和。
“阳关三叠的目标是香尘,这一路预计杀手还是会不断,我有一个想法,因嫂子情况特殊,这里刚好有一位以前在宫里当值的太医,我想请嫂子暂时留在这里由他照顾,直到此间事了,再接嫂子回京,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南风见花无常的安排并没有不妥,一切也是为了妻儿着想,十分感激到:“多谢三爷体谅。”
“先别谢,那日杨奕辉虽然是要抓香尘,但是他并不知道香尘是谁,那日嫂子在车内,我观他忽略了真正的香尘,以为是嫂子是的,所以嫂子在这里很安全,但是如果你也在这里,那她就不会安全了。”
李南风看着萧琴琴一脸不舍,花无常说得有道理,对于在杨奕辉面前露过面的人,出现在哪里都会招他们大肆报复,他不能留下。
“南风……”
萧琴琴浑身瑟瑟发抖,紧紧的抓着李南风的衣袖不肯松手。
李南风轻轻啪了啪她的手背安慰到:“琴儿,我们的命是三爷和香尘小神医救的,如今我们只身去哪里都不安全,现在有办法让你一人平安,我即使不在也会安心许多。这么些年你一直跟着我担心受怕,可是自从跟在三爷身边,我都觉得踏实无比。琴儿,你不忍心你再如此。”
萧琴琴明白李南风说的话,此时她确实不宜跟着他们一起走,她马上要临盆了,而他们还有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