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原本应该是休沐时期,但是皇上对于花家的态度,让花家两个男儿都未能回家,虽然花家年照样过,可是有些人的心里始终觉得遗憾。
正月初八,新年的第一次早朝,言官就上书参了豫州知府及县衙上下官员七人,事件是因为豫州地界,频繁出现婴儿丢失案件,已经达到三十多起,而从上到下的官员不但不能紧急破案,还将报案的家属给关押在了大牢。
欧阳卓君震怒不已,下一代的成长是一个国家繁荣延续的基石,有人是想动东原国的根基啊。
一道圣旨,下给六皇子全权处理,要求在一个月内破案,否则从下到上,一一问罪。
欧阳覃看欧阳麟似乎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领命退下,心中不禁盘算着。
皇上让六皇兄去,到底是去问罪,还是另有所图……
欧阳覃不知道为何,自从知道了江湖组织的手早已经伸到了朝廷中人后,现在看谁都像和江湖人有关系。
有点草木皆兵了,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欧阳覃决定想办法改变一下自己的状态了,先看看六皇兄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哪知当晚,六皇子欧阳麟晚上睡觉,从床榻之上不小心摔了下来,摔折了腿,欧阳卓君看过后,面无表情,又将差事交给了七皇子欧阳覃。
欧阳覃看着阮公公收拾东西,自己则是一言不发。
花无常从外面回来,看着欧阳覃的面色不是很好,小声问到:“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对?”
“六皇兄的态度耐人寻味,这其中肯定还藏着其他的秘密。父皇一直都不让我介入朝政,不知道为何这次居然直接点了我,着实想不通。”
花无常很想说,也许皇上是信任他呢,可是这念头刚生起就被他给抹去了。
信任吗?
答案是否定的。
“朝中自是也有大臣,这事不一定非得皇子出面,皇上的如此重视,想必是真的怒了吧。”
欧阳覃点点头,只是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如此简单。
正月初九,刚回宫没半个月的七皇子欧阳覃再次离宫,带着浩浩荡荡一队车马向豫州而去。
随行的花无常,李清风,阮公公还有一个太医李华。
香尘看着沸腾的药炉一边扇着蒲扇,一边思索着。
她知道豫州之事是欧阳覃策划的,先将丢失孩童之事暴露,借由此事牵引出官员和江湖人之间的问题,再借机整顿江湖,而这首当其冲的会是谁呢?
身后有动静,香尘思绪被打断,转身回头看竟是李南风。李南风交给她一封信后闪身又离去了。
香尘接过信拆开一看,竟然是唐卿莫写来的。
信中写了他爹是如何夺回阁主之位,自己现在身体恢复得如何,那当初陷害他的二房夫人也已经被爹给关押了起来,二姐唐新雨也因知道其母亲行径后觉得难以接受不知去向。最高兴的莫过于大房夫人,因为寻回了大女儿这疯病都很少犯了,还时常拉着姚素问不停的“七七”喊着,没事有事都喊上一喊,生怕再次消失。
香尘看到这里也有些疑惑了,前世她的名字就叫七七,为何这一世,这个名字还是她的?
香尘继续看下去,唐溅天阁已经联合莫家向阳关三叠讨伐,只是杨奕辉十分狡猾,连摆在面前的事实都矢口否认,爹和舅舅十分头痛。
唐卿莫的信中结尾提到许久未见香尘,十分想念,唐阁主知道香尘的事情后,也十分想见见她。
将手中的信放在药炉边燃烧,香尘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前世的爹和娘是谁,她不知道。养父母家到最后居然是为了陷害她策划了十几年的笑话,她本无根,也不奢望还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而这一世,她也不曾想去寻找家人,自己一身是毒,能活到几何当时的她不觉得寻找家人是一个正确目标。
只是自从碰到了花无常,家人找到了,爱情也有了,有时候想着想着,就害怕这些东西一下子全部都给了她,这种突然天空掉馅饼的事情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似乎这一切老天爷随时都有可能拿走,而到了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香尘,在想什么?”
花无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香尘回眸浅浅一笑:“卿莫来了信,报了平安。”
花无恙点点头安慰到:“可是想家了?”
香尘摇摇头到:“这些年,走哪哪是家,无所谓想不想,何况我也不知道那个家是什么样子,又何谈想。”
“爷爷多亏了你了,如今爷爷情况一直很平稳,如果想回去看看,我跟娘说一声。”
“不用了花二姐,花伯母现在忙着花大哥的婚事,家里的事情现在花伯父代管也是很忙,所以我还是继续照顾花爷爷,这样他们都安心些。”
花无恙无奈笑笑:“香尘,你知道吗,你现在都快成了我们花家的定心丸了。”
香尘有些疑惑,看着花无恙一脸笑意,着实也不明白这事出之由是什么。
“你的存在,对于花家来说是福,真的,我替爷爷谢谢你如此尽心尽力照顾他,我也替花家谢谢你,保住了我们花家的顶梁柱。”
香尘这才明白花无恙的意有所指,只是轻轻一笑到:“都是份内之事,不需如此。”
“是呀,再说就见外了。”
“对了花二姐,你对于七殿下这个人怎么看?”
突然问到欧阳覃,花无恙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小情绪被香尘捕捉到了,虽然花无恙极力的表现得平静,可是一个人在毫无防备之下被问到心上人,多少还是会有所变化的。
“怎么,突然问起了他?”
“无常跟我说了皇上赐婚之事,七殿下在宴会之上公然拒绝,说的那番话,其实都是托词,七殿下没事,他的身体也很好。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七殿下似乎并不想成婚。嗯,应该说是并不想被皇上赐婚。花二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这我怎会知道呢,香尘你就不要为难我这个……”
“这个什么?”
香尘打趣她,花无恙的脸这回真的红了。
只是听到香尘主动说起七殿下的身体,她的心中还是小小的松了口气。
“不过迟早还是要被赐婚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七殿下会以什么理由拒绝皇上呢,要知道可一不可二,皇上要做的事情,怎么会被人轻易的阻拦。”
花无恙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香尘到底是何意,一会让她放心,一会又让她紧张,着实有一些太捉摸不透了。
“花二姐,幸福是需要自己掌握的,这个朝代对于女子没有苛刻到不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你走出家门追求幸福,而是把心打开,让心带着你追寻幸福。”
“可,可我怎么能知道对方心意呢,万一对方并不在意我,我如此做,岂不是失了花家颜面和我自己的清誉?”
“这个简单,下次请你去我的尘舍做客,到时候安排你们见一面,对方是不是在意你,一见便知。”
花无恙的心砰砰直跳,她,要和七殿下见面了吗?
“皇上给了一月之期,所以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哦。”
香尘再次笑了起来,如初春的朝阳般明朗,看得花无恙的心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到达豫州的车队是在出发五日后到达的驿站,豫州知府林显带着谄媚的笑亲自迎接。
带着欧阳覃人皮面具的李清风从车撵中走出,看也没看林显一眼,直接进了准备好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出去过。
而真正的欧阳覃和花无常则是悄悄隐于市井,暗访失童家属,了解被关押的所有细节,直到深夜两人才悄悄回了驿站。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那林知府硬是在楼下守了一夜都不肯离去,属下都快坚持不住了。”
花无常白了他一眼到:“只是让你在房中呆着不出去,说得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我是那种坐下来不动的人吗?比起这个,我宁愿围着驿站转圈圈。”
“那你现在就去转吧,把脸上的面具撕下来,顺便叫小二送一桌宵夜过来。”
“……哦。”
李清风是半点也没听见七殿下对他言语两声,怎么自己就被花无常给支走了呢!
欧阳覃换好衣服从屏风中走出坐在桌边仔细看着今天记录的摘册。
“身为父母官,竟是如此对待子民。”
花无常给欧阳覃倒了一杯茶后到:“定是有人纵容,不然不敢如此大胆,何况每年的功绩都有上交,如果上头人不在意,下面的人又怎么会自省。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原想着借着阳关三叠的事情闹大一翻,竟是不想牵扯到了朝廷,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殿下,您是说有人在帮我们?”
“只是感觉,还没有证据。”
花无常点了点头,这时门口有声音响起,花无常走到门边轻声说到:“谁?”
“回客官的话,宵夜准备好了。”
花无常打开门,将小二手里的托盘接过后直接关了门。
欧阳覃收起桌上散乱的纸张,花无常将宵夜摆好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的竹筒。
这是香尘专门为他们特制的银针,可以试百毒,就连蒙汗药都可以试出。
花无常拿出银针一一试过后到:“没有问题。”
“你也坐下吃吧。”
“谢殿下。”
花无常坐于对面,欧阳覃看着他到:“明日我会去官府问罪,你按照今天说好的来安排,我们争取三天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
“是。”
翌日,欧阳覃带着官兵浩浩荡荡的去了知府衙门,豫州大小官员十余人都在大堂候着。欧阳覃坐在明镜高悬之下,看着战战兢兢的十余人,不怒而威的气势散出,将一些想使小动作的人统统震慑住了。
“昨日我们已经去了些受害家属里了解过情况,不查不知道,一查……哼,你们给本殿下的见面礼还真是大呀。”
“臣等惶恐……”
大小官员跪了一地,低着头愣是不敢接话。
“不用惶恐,等脑袋掉了,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了,惶恐就更加不会有了。”
林显低着头,额头上的汗水都快浸湿了地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听到七殿下如此独断的话,心中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那人说,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就不会有事,可他怎么感觉这七殿下好像不准备听他们说。
“来人,将林知府退去官服,押进大牢。”
“是。”
李清风带人直接将林显欲要拖走,林显起身大喊:“殿下,您凭什么抓我,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就是因为你什么也没有做,所以才要罢了你的官,身为父母官,不为民办事,你既然不懂这个道理,那就换个懂的人来。带下去。”
李清风直接堵了林显的嘴,任凭他吱吱唔唔,当着剩下人的面直接退去官服押走了。
欧阳覃看着大堂之中有许多人的头越低越下,忍不住轻哼一声。
“接下来,就是一一来答话的时间,不过在此之前本殿下要奉劝各位一句,没用的话就不用说了,既然说不出有用的话,那就一同去大牢,和林显呆在一起做个伴,我想他应该很乐意。”
“臣等不敢……”
欧阳覃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扬,起身进了后堂,官员将士兵一个一个的带到后堂,由欧阳覃亲自问话。
另一边,花无常一身蒙面夜行衣打扮,敲晕了几个牢头后,将才押进大牢的林显给救了出去。
花无常带着林显一路躲过士兵和人流,悄悄往城外而去,林显原本被扒了官服显得异常狼狈,再被花无常这样一带,整个人就像一瘫烂泥起都起不来。
花无常嫌恶的看着他:“说,你都跟七殿下透露了什么?”
林显精神在紧张的边缘,被花无常如此一问,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我,我什么也没有说啊。”
“没有说?你最好说实话,主子可是讲了,你要是透露关于他半个字,你死不足惜。”
“我,不下官,下官真的什么也没有说。”
林显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跪爬到花无常的面前使劲叩头到:“求大人相信下官,下官真的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