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定之不知道盛家大小姐什么时候醒转过来的,当然更加不知道盛家大小姐在悔恨不已,当天,盛老爷子赶到医馆时,一脸的不想就此罢了的模样,指挥着仆役将昏迷不醒的盛大小姐给抬了回去,又指着宋定之的鼻子斥责了一通,宋定之在接下来几日亲自带上名贵药材登门致歉,都吃了闭门羹,每日只能通过医馆的大夫,知晓盛家大小姐的伤势情形。
盛有德是故意晾着宋定之,然后好来拿捏他的,自家女儿受伤一事,也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打乱了他原有的安排,庙里的刺客是跟陈府合谋后安排去的,他连自家女儿也没有提及,本来只是想使个计将宋定之与自家女儿一并逮了私底下关两天,然后利用舆论压力来迫使宋定之娶自家女儿,却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自己家的那个蠢丫头居然不要命的去挡剑。
当天听完婢女嫣红对出事时的情形描述,盛有德在气恼过后,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他觉得通过这件事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自家的女儿有可能真喜欢上了宋家的大少爷,否则真不能解释自家女儿为什么会以命相救一个才见过几面的男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盛有德觉得颇有些头疼了,本来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打入宋府再方便使计的计划可能就要被全盘打乱了,盛有德看着躺床上昏睡的女儿,觉得这个女儿似乎已经不中留了,而且可能还要防着胳膊肘往外拐了。
所以,每日宋家大少爷上门求见都被他拒之门外,一来是他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二来是他要权衡一个对自己绝对有利的条件来拿捏宋定之,三是他一直在等自家女儿醒来,他到是要问问,这个女儿心里想的是什么。
盛炽清醒后不久,就有婢女跑去通知了盛有德,盛有德丢了手中的书信,就往女儿闺阁行去,一进闺房,就发现自家儿子盛烈已守在盛炽床边,对着缠满绷带的手使劲的吹着气。
盛炽瞄了一眼盛有德,在心中微叹口气,考虑着是不是继续装昏比较好。
“炽儿醒了啊!醒了就好啊,担心死爹了!有没有觉得很疼啊?”
“疼……”确实是疼,这气若游丝的声音也不需要假装,躺了这么多天,又疼了这么久,盛炽是真心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应付自家老爹。
“你说你,看到危险也不知道躲起来,爹是让你想办法接近宋定之没错,可是却不想让你搭上性命去接近啊,你说……”
“疼……”盛炽含包眼泪水,状似委屈,心中却在不断的翻白眼,之前,他能使计让女儿上那个他口中那男子的轿子,住那个男子的家中,现在却又斥责她的奋不顾身,这是典型的只有他说了算,只准州官放火啊。她了解面前的这个人,狠心,自私,却毕生都以家业为重,倾其所有只为了重振家业,为了打败宋家,为了重夺皇家贡品地位,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不计代价,牺牲掉骨肉亲情,与虎谋皮,棋行险着,即使是面对着自己的儿女,他也戴着个面具,只不过他想不到,他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女儿,心智却并非十七八岁。
盛炽也觉得庆幸,自己不只是十七八岁,否则这样的人生,将会是多么悲摧的人生啊!
旁边的盛烈听到盛炽喊疼,便吹得更为努力了,一张脸都憋得通红,吹几口又转回头跟他爹道:“爹!姐姐才醒呢,你别教训她了。”
“好好好,你先养伤,等明天为父再来看你,不过你也要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对……好好好,我叫大夫再来看看。”若说盛有德这辈子除了重振盛家家业外还有什么较为看重的,那就是这唯一的儿子盛烈,也所幸,盛烈向来顾着盛炽这个姐姐,盛烈是盛炽在这一世里,所感受到的第一份真心诚意,而他也经常被她利用成挡箭牌。
待盛有德离开,盛炽看着盛烈憋红的脸,让盛烈歇会,盛烈便撑着头在一旁守着,隔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般,神秘兮兮的跟盛炽咬着耳朵说:“姐,你受伤后,宋家大少爷天天来我们家,但都被爹关在门外边了。”
盛炽想听盛烈讲宋定之的事情,却又实在精神不济,于是尽量少说话,保留精力听着盛烈在一旁滔滔不绝,说盛老爹如何斥责宋定之,宋定之又是如何的厚脸皮仍然每天风雨无阻,讲宋定之每回来都带了药材跟礼品,一开始盛老爹都拒收,大约是从前天起,让下人收了宋定之的礼品药材,但是人还是不放入其内,说是男女有别,不适宜探病。
盛炽又翻了翻白眼,盛老爹可真是太够虚伪了,又拿男女有别来作挡箭牌,盛老爹心里打什么九九,盛炽多少是猜得到的,她盛炽猜的到,那宋定之那样聪明的人,没道理猜不到,居然还风雨无阻的前来吃闭门羹,他是什么个意思呢?
盛炽清醒后的这几日,盛老爹一改往日对女儿的偏薄,竟然日日上了燕窝参翅之类的高档补品,盛炽吃的也不受宠若惊,若她猜的不错,这些都不是盛府的,应该都是宋定之送来的,难得盛老爹没有收起来不给她食用,已是不错了,盛炽也猜到了,自己还是老爹的一颗重要棋子,得赶紧好起来。
又过了几日,手上的外伤也愈合的差不多了,肩部的伤较深,也是慢慢愈合,目前的情形是能坐能走但是手不能执物,整个人就跟半废人似的,让盛炽总是有些窝火。按大夫说的,左手废了的话,恐怕以后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很多事情只能用右手,起先以为这没什么,她一直都是靠右手较多,但事实上还真不是这么一回事,比如说吃饭,就不能端碗了,比如说解衣,就只能一只手撕扯了,比如说入厕,好吧,右手脱裤子,右手提裤子,这对她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所幸的是,有婢女丫环照顾,生活没有压力,一切都可以慢慢来,所以她还不像一个残疾那么的悲观。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不悲观,当陈老爷带着三少爷上门探视时,盛炽看着俊逸斯文的陈果时,突然就生出了些悲观与自卑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