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炽着一袭素衣在阿娇的陪同下迈入火光盈盈的洗尘宴时,场一时变得十分的微妙,原本吵闹的场面安静的异乎寻常,于震眯了眯闪着精光的眼,看向这个据说京城第一美的王候之女,在火光的映照下,这定王府郡主虽未描眉点唇,却颜姿清丽,弱柳之姿比起西塞那些剽悍女风,有着完全不同的风情,当然这些都是其次,他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女色,他只是要让他们补偿他的丧子之痛。
沈定之让盛炽落坐在自己身侧之位,看了眼她淡定从容之态,心中如灼如绞,却缓缓一笑,道:“前几日在下刚接到圣上旨意,圣上有意将舍妹指给于将军为妻,本来你我二家要结为一家是件可喜可贺之事,可是不知道柔然国带兵出征的三王子为何得知舍妹正在军中探亲,今日在将军抵达之前,才发出和亲以退兵的提议,我正为此为难,将军来了甚好,正可解我之愁。”
“这有什么可愁的,我这不是带了一千骑兵来吗?正好可以协助沈将军一举将外敌击退,所以沈将军完全不必担忧和亲一事。”
沈定之闻言,明显长抒一气,道:“那真是太好了,于将军不但亲自为我军送来了军粮,还愿意出手助战,退敌想必是指日可待,届时舍妹也落得了一个好归宿,想必我父王母后,也会安心。”
自始至终,盛炽未出一言,就安静地落坐于沈定之身侧,听着沈定之与于震虚与委蛇,做一个安静的女子。只是晚上宴席散了,沈定之送盛炽回去时,于黑暗中,沈定之握住了她的手,阿娇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却也未听得前方二人有何言语,但盛炽却知道,沈定之的恼怒,都通过握着她手的力度,传递给了她。
第二日,一早便已感受到了骄阳似火,原本退后待和的柔然国士兵,发现檀州城城墙上摇动起了战旗。
顷刻,柔然国士兵齐整整的往前移动了,黑压压的一片,震的城墙上的灰土飞落,沈定之一脸的漠然,低睨着下方的兵临城下,一旁的于震却是捋着胡须,完全不当一回事。
“令人传令给拓跋翥,我要与他一对一单挑。”沈定之遣人传令,复又抬眼望向于震,道:“敢觊觎吾妹,于将军就在此看着晚辈如何退败拓跋翥,如何打掉他的威风吧?”
于震面上含笑,眼里却未有丝毫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就看着沈定之着好铠甲,拿了兵器,往城楼下去。
待沈定之下到城楼之下,只身匹马出了城门,于震侧首看见了不知道何时已立于城楼之上的沈炽。
从高高的城楼往下看,可以看到柔然国的兵队虽然整齐划一,却也有小小的骚动,不一会儿,骚动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握着长刀,出现在了军队的最前方,那人一身青黑的铠甲,看上去十分的威武,比起于震来,要年轻许多,气宇轩昂的模样,与沈定之不相上下。盛炽侧头看了一眼于震,于震也应着盛炽的目光看过来,盛炽一笑,缓道:“柔然国三王子的武功据说十分了得,哥哥不一定能得胜,就不知斩敌万千的于将军,会不会是拓跋翥的对手?”
说完,盛炽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于震,于震虽近知天命之年,但因为长年驻守边疆,身材仍显得魁伟,只不过面上的风霜过甚,一张脸坑坑洼洼,皱纹深隽,实在不是年轻女孩儿所能爱慕的模样。
于震似是也看出了盛炽眼中的那抹对比,却是不气怒,道:“相信沈将军不会那么容易败下阵来的。”
盛炽闻言不语,眸光投向下方,两军的头领已经开始绕行一圈,然后不约而同的驭马冲向对方,兵器格档之间,即便站在城楼之上,都能听到“当当”的格斗声,而沈定之果然如于震所说,没那么容易败下阵来,二人大战了许久,未能分出个胜负。
可正当鏖战之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射出了一箭,所有人只听一声惊呼,随之而来的就是沈定之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马上摔落了下去。
“哥哥!”盛炽一脸的惊怒,而下面柔然国的三王子居然没有趁机斩去沈定之首级,而是急急地收了兵器,勒住了战马,立而不动。
“箭是从城楼上射下去的,许是有士兵想要射杀拓跋翥,却误射了沈将军。”于震的手下前来,悄声地与于震汇报,站在一旁的盛炽却听了去,一时怒不可遏地瞪向于震。
“檀州城的士兵军纪严明,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到是于将军你带来的那一千骑众,是不是有人想领军功?”盛炽厉声责问。
许是变故来的太快,于震反映一凝,也就是这一凝,便错失了解释的机会,盛炽指着他道:“若我哥哥出了事,若檀州城被柔然兵攻破,你于将军就是罪魁祸首,我会禀明圣上,道你贪功指使属下陷害忠良。”
盛炽反映甚是激烈,语速快而尖锐,原本被城楼下一幕惊的无法反映的士兵,在听了盛炽的责斥后,都纷纷望向于震,一时哗然不止,于震一时有些百口莫辩,所幸作为官场老奸,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于是厉喝一声,道:“来人,将我的兵器拿来,我来替沈将军继续作战!”
拓跋翥允许檀州城的士兵将已受伤的沈定之抬回了城,而此时,于震一身战时装束,手持长枪,只身匹马出了城门,许是胸中恼气不已,上了战场二话不说,直冲拓跋翥而去。拓跋翥见此,也不多话,直接举了长刀相迎,檀州城的士兵见状,都一心盯着战场上二位主将的一举一动,心里揣测着谁输谁赢。
其实在檀州城兵士心中,于震会赢的可能性要大许多,毕竟拓跋翥已与沈定之打斗多时,体力上肯定已有些透支,现下于震不但是名老将,而且以怒发冲冠之姿夺门而出,所谓杀气也更甚拓跋翥,但却未料到,不多时,战场上便已分出了个高下来,拓跋翥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掉了于震手中兵器,尔后又刺翻了于震的战马,于震被战马撅下来之时,拓跋翥手令一挥,身后黑压压的大军突然同时发出地动山摇的吼声来,接着便如潮水般涌向了檀州的城门,城楼上的士兵一时慌乱不已,但于震所带来的士兵却未忘记自己的首领,就在柔然兵冲向城门之时,还以刀架脖首令城门士兵开门放其出行,以解救于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