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炽抬手,摇了摇,炽石手串在洁白的手腕上,鲜红的珠子,交相辉映之间煞是好看。“你来了。”就好像是心有灵犀的感慨,盛炽不介意再说得过分些,这样才能打击的更彻底不是。
“怎能任由你被欺负,那本世子这被封的第一世子名号岂不是白叫了么?”沈恒安相当的配合,盛炽笑的更加开怀了。
“嗯,是啊,可不能被欺负了,否则你这第一世子的名号大概会被说徒有虚名了,这样你封地的人民大概会起义讨伐于我了!”盛炽打趣似的说道,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你们这你侬我侬的是哪一出?”柳相看不清皇帝眼底的意思,只好半是试探的说道。
“我与恒世子一见钟情,自然要为了她而抗了先皇的旨,不知这个答案柳相您满意不?”不得不说盛炽的胆子当真是大,可沈恒安很是受用,“嗯,正是如此,皇上,怀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炽这个人儿,是我的淑女!”
盛炽肉麻的抖了抖手臂,并不反驳,反而抬眸深情的看向沈恒安!“我只要这最后一句!”被沈恒安的深邃瞳眸看尽心底,心口的跳动越来越快,这样的他,她似乎动心了……
“嗯,你是唯一。”难得的,沈恒安懂了盛炽的意思,又附加了一句。
“阿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气急败坏的怀王。
“我一直都知道,我以为父王也是该知道的。”盛炽轻轻言语,并没有因为怀王警告的眼神而有所退缩,她突然想到这多么像是曾经的自己在电视剧上看到的狗血桥段,哎,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这狗血中的一员,不过转念一想,沈远之大boss和自己一起呢,怕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恒世子,我不管你来京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但是我的女儿绝不会嫁你!”若说昨日之前,他还会有些犹豫,今日早朝之后,一切都必须按照既定的计划而行。
“这可由不得您,我已经将阿炽的一切回报给了父王与封地臣民,待三年孝期满,阿炽自会跟我回沈郡做我的世子妃。”什么叫先斩后奏,这才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什么?”柳承松幽声开口,空气之中似乎有火苗相撞。
沈恒安却压根不打算搭理他,“皇上,今日早朝的事情您难道就这么算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怀王留下。”皇帝叹息了一口气,然后摆手示意他们悉数离开。盛炽有些疑惑,早朝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年期满,还早的很,按道理而言,就算是听到流言蜚语不愿意让她与沈恒安待在一起,也不该今日就将自己叫来,那么早朝的事情就一定是关键。有心想问,沈恒安却捏了捏她的手,盛炽立刻明了了他的意思,“皇叔,父王,我便先离开了。”
柳相与柳承松阴沉着脸色与他们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炽儿,你可好好考虑了,恒世子毕竟是沈郡的世子,若是你嫁过去了,有朝一日……你让怀王该如何自处?”
“有朝一日,你倒是说说有朝一日会发生什么事情?”盛炽斜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
“世子与郡主该是心知肚明,要我说出来有何用?”柳相一噎,事情尚且未曾明朗,一切还不能断言。说罢模棱两可的回复,拉着柳承松大步离开,踩在雨水里,溅起一片涟漪。
“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盛炽懒得再看一眼,索性问出了刚刚的话题。两人此刻漫步在雨中,挥退了跟随者的侍从,共撑一把伞,倒挺惬意。
与此同时,御书房里安静的可怕。
良久,“想不到阿炽的性子变得这么刚烈!”
“我也想不到,若不是发现了那一批暗桩与柳相之间有莫大的关系,且不可轻易拔出,也不至于让阿炽作饵!”
“身为皇家的女儿,这是她应付的责任。”
“你还是那个样子……可,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当前稳住柳相才是真。”皇帝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愧疚。
今日朝堂之上突现一纸迷信,列举了近些年贪墨的无数饷银的朝臣,更隐隐指出,柳相才是那最大的领头人,可柳相极力撇清了自己的干系,连带着那些朝廷重臣也共同言说必是有人诬陷,听那口气,竟隐隐有罢朝的趋势。证据不够充分,因而重不得轻不得。
下朝之后,怀王与他共同分析了一场,并想出了法子,那就是让盛炽冲入柳相的视线里,搅乱他的动作,好让他们腾出足够的时间来好好查出真假,而柳相竟然破天荒的携了柳承松求见,为了居然也是盛炽的事儿。
殊不知,柳相心中担心若有一天自己筹谋的事情会被发现蛛丝马迹,到时候绑上怀王府这一根线儿,会安全许多。
就这样,各有心思之下,盛炽便成了双方共有的棋子,一子落下,平衡了双方的势力,却谁也没有想到,这一颗棋早早的就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了。横空出世的恒世子打破了双方的计划,更有盛炽坚韧而又刚烈的性子,若一朝处理不好,必然落得个两败俱伤,让渔翁得利的下场。
“所以说,他们都不过是想要利用我来权衡彼此之间不甚明朗的争端?”要说这百里郡的私军,柳睢冉完全不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怎么找也是一郡王后,在京都更是有柳相这么一个心思深沉的梁朝元老之父,皇上将此事交由柳相来处理,不免也有借机敲打试探之意。
措手不及的想必是今日朝堂上的密信,其中有多少官员与柳相私下里有来往,端看这一次隐隐流露的罢朝之事便足以明了。
沈恒安点了点头,“柳相必然是知道百里郡的私军的,但若是为了皇朝考虑,这事儿即便是为了她女儿不愿大义灭亲的上报皇上,也该侧面让柳睢冉进行劝告亦或是警告,但没有,都没有,甚至还有隐隐的纵容。”这也是他这一次为什么一定要来京的原因之一。
百里郡的异动太大,已经开始波及到了沈郡最外围的城市,若任由他们膨胀发展,说不得便会引起生灵涂炭。这实不是他所愿。
“这么说来,柳相私下里一定是在筹谋些什么?你说,会不会……”盛炽突然捂住了双唇,她的脑海里暗暗形成一个猜想,若这个猜想成真,天哪,皇帝也好,怀王也罢,关注的重点似乎都错了,一切都错了,她看向沈恒安似乎想要从他的眼底得到确认,亦或是否认。
沈恒安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这么与她静静的对视,盛炽深呼吸了一口气再一口气,“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否则我也不会来京。”谁想谋朝篡位都好,只要莫将手伸到他的沈郡,都无所谓,奈何,有人看不清这一点,妄想将祸水东引,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只这一句,确定了盛炽心中所想,有那么一瞬,她惊讶的忘了呼吸。继而又恢复了常态,这一刻她心中在想,要以什么样的方法将皇帝与她父王的视线聚焦在柳相身上呢?沈恒安转身迈步,他不是没有看到盛炽的惊愕,但事实如此,他不会强求这个人的信任,毕竟到底是陌生人一般的存在呢!
眼神微沉,几次亲昵虽然已在心中荡起涟漪,终究面上的协议是误人耳目罢了。
攥了攥手,又再次松开,想要重新握成拳头的时候,盛炽突然冲了上来,小手陷入了他半弯着的拳头之中。沈恒安心中一动,黝黑的双眸眯了眯,感觉很不错,既如此就不要放开了……手指用劲儿,不知何时,十指交缠在一起,脉络千丝相结,渐行渐远的脚步,在水渍之中缓缓融合在一起,缠绕着生生世世不解的缘!
“父亲,我总觉得这沈恒安来京的目的并不单纯!”皇上给出的解释是郡王世子来京述职,天知道,一郡世子要述什么职?虽然是一个将人控制在眼前的方法,但不像是皇帝会亲自下的命令。
“这不稀奇,沈恒安的到来是他自己的要求,皇上只不过是答应了他的要求,顺便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这一点柳承松是不知道的,柳相也是忘了去说。“最近让你大姐那边小心些,千万不要冒进,否则吃不了兜着走。”柳相被岁月染了无数纹路的脸很是严肃的警告道。
“父亲放心,这一点我早就通知了。”柳承松点了点头,“不过,父亲,那么多的私军,您有几分把握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果不其然,这私军和柳相有着充分的联系。
柳相浅浅笑了笑,“放心,为父既然做了就一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过两日,待一切稳定下来,我再与你细说。”
柳承松看着柳相也跟着笑开,“嗯,这样也好。”顿了顿,他脸上的笑容再一次的凝滞,“倒是炽焰郡主,越来越不知好歹了。”阴森森的语调,就连柳相都颤了一颤,很快的恢复平静。
他皱了皱眉,“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当年你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不也是排斥的么?而且看今日怀王与皇帝的态度,这桩婚事有九成的把握,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叛逆的炽焰郡主了!”
柳承松想到今日御书房里两人的互动,那可是赤果果的打脸啊,“我看恒世子可不是一点心都没有,说不得这九成就要变成八成了!”柳相没有接话,柳承松说的也是实际情况。
就这样,忐忑的,无奈的,心慌的……各种心绪充斥的朝堂坊间不知不觉的,或者期盼,或者恐惧,或者希望停滞不前下过了月余还算安定的日子。
只是怀王和盛炽之间的关系愈加紧张,柳相携柳承松拜访王府的次数越来越多,皇帝单独传见盛炽却每每都有柳承松到场终究是被沈恒安破坏的次数也数不胜数,三面用力,打算将她控制在网中么?哼,那大开着的一面,撕开的痕迹可比你们共同施力拢起来的痕迹要大的多呢!
每每看见柳承松见她一次漆黑一片的脸,再看着沈恒安清冷萧肃依旧淡淡却偶尔对着她露出‘深情’的脸,她觉得自己心情甚好!虽然明知道有些是故意而为之,但是那专注的眼神,不是其中人体会不到其中事儿,当你被一个人用如此专注的眼神看着的时候,你会觉得那里面就是你的全世界,你就是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