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事儿?”
或许是盛清沖看错了也不一定,这里也是得知盛炽回来而新收拾出来的地方,所以牌匾什么的,也没什么人在意,求证不得,盛清沖摸了摸下巴,“许是我看错了。”
盛炽这可着实松了一口气,沈恒安盯着盛炽的脸若有所思……
月华清冷,盛炽等着灯火终于明灭之后,沈恒安也终于离开,这才悠悠从榻上起来,盛炽啊盛炽,就这么动心么?就这么弃任务于不顾么?
不能的啊,还有一世的婚礼未曾完成,还欠着旁人一个解释哪,还有……
还有最后那场车祸,她究竟被谁抱在了怀里?那个熟悉的,那个几欲让她心中荡起层层涟漪的熟悉怀抱,她不确定,她想要回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就让她有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
不期然的,盛炽的眼角划下颗颗泪水,她想要回去,她是真的想要回去了,这里的世界并不好,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就算,就算是有疼爱她的父母,就算……就算是沈恒安的这份一见钟情是真的,乃至矢志不渝,她还是想要回去!
神色纠缠着层层坚韧,更是带上了些微的歉意,她已然做出了决定,‘恨’这个任务,她必须完成。
想到这儿,她的身体又瘫软了下来,伸手扣住窗棱,微微低着头,支撑着自己的整个身体,这个字说起来简单,可不具体啊,她觉得比之前让恒世子对赤焰郡主爱而不得不知道难了多少倍?
不知道叹了几口气,她忽然抬首,算了,算了,想不清楚就隔日再想吧,这刚回京城,还有许多烂摊子等着她呢,再者说,如今一个身处盛家,一个身为沈家的族长,见面的机会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还是再等等吧,再等等!
翻身上床,铺被睡觉,明日之事留待明日想吧。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日,沈家清风苑,“少爷,昨夜盛小姐在你离开之后,从榻上起来站在窗前对月凝眸了许久……”
这是宋寅的声音,沈恒安是离开了,但是宋寅却留在了盛家注意盛炽的一举一动,当然更多的是为了保护这第一日可能会遇上的突发情况。不想突发情况没有,倒是多了几分其他的信息。
竟然无声哭泣了么,到底只是一个脆弱的少女啊,明明知道整个家族除了那位黄土埋了半截的爷爷,便只有三堂叔一家是真心实意的,这样的心理压力骤然压在她的肩上,当真是残酷了些。
心微微揪起,他心疼了呢!自己这一世励志要好好对待的女人怎么能够被欺负呢,“三日后盛家是不是为阿炽设了接风宴,邀请六大世家的人前去?”
“正是,请柬大概今日会送来。”宋寅低眸垂首,他倒是没有看出来盛炽有哪里好,能够被沈恒安心心念念这么多年,而且明显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可当时他隐在暗处时,这两人相处时候那般熟稔的感觉倒甚是诡异。
“嗯,你去像怀王府递个消息,就说盛家新归来的大小姐不但名字与赤焰郡主相似,就连那张脸都和赤焰郡主一般无二。”
宋寅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冒失的问原因,只是颔首准备离开。
“等等。”沈恒安似乎是沉吟了一瞬,“将这个消息转为坊间流言,不要被发现是我们传递的。”
“属下知道了。”
“阿炽,端看三日之后你的表现了。”沈恒安看着宋寅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心中含了对三日之后的期待与忐忑。
一日后,得到消息的怀王,几乎按耐不住心中的期许,就想朝着盛家而去,却被怀王妃拦住,“老爷,你坚信我们的女儿会如恒世子一般投胎么?”苍老的容颜遮不住年轻人残留的几分风韵。
“我认为沈家族长沈恒安是恒世子的转世,那么没有道理我家阿炽就不会转世为他人,恒安的容貌实在是太像了!”怀王说话的语调都有些颤抖,极力的克制之下,是重重的喘息。
“这是怎么了?”沈恒安掐着时间入了怀王府。
二老对视一眼,“恒安可知道近日归京的盛家大小姐?”
“您是说阿炽啊,怎么?”
“你认识她?”怀王有些惊讶的道,迫不及待的问道:“她是个怎样的女子?”
“嗯……怎么说呢,说来阿炽与您当日给我看的赤焰郡主的画像一般无二,若旁人不知还以为她是赤焰郡主的妹妹呢!”沈恒安无疑是加了一把火。
“若真是如此,本王倒是想要去认识认识,说不得还能认个干女儿!”
沈恒安除了想要证实盛炽究竟含不含记忆之外,另一个目的便是想要让盛炽能与怀王夫妇搭上些关系,这样盛家那些不安分的人以及暗暗想要吞噬不齐心的盛家的世家都能有些顾忌,至少不会在盛炽收归权力的时候大肆动手。
“您二老定然会喜欢的,是个惹人心疼的少女。说来,后日就是盛家的接风宴,怀王爷若是有心,我倒是可以去多要张请柬,想来能够得到您的青睐,阿炽也会受宠若惊的吧。”沈恒安不停的提起阿炽这两个字,怀王夫妇的心就越是膨胀。
“那可真是劳烦恒安了!”
“王爷说的哪里话,我素日里可没少烦您不是,说来到底是因为恒世子的关系吧,据说他和赤焰郡主之间的感情引得多少人的艳羡呢!”
怀王不语,这是他心中永久的伤痕,此刻被面貌相似的沈恒安揭露划开,自是隐隐作痛。沈恒安心中自然是恨的,这一点早已是毋庸置疑。可恨的同时,他也知道这个人是炽焰郡主的父亲,过不可太过,否则那个心思细腻的人会伤心的,唏嘘一场,到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与沈恒安达成一致,怀王虽然忐忑不安,明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却管不住渐渐膨胀的心,“恒安,跟我来。”他与怀王妃深深对视一眼,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道。
长辈邀请,他也不去推辞,更何况,隐隐有预感,这个时候的怀王或许会给出一些他曾经作为恒世子时没有接触到的东西。
闭了闭眼睛,好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幸而怀王爷走进来之后,就顺着记忆流淌怀念,否则沈恒安的异样怕是逃不脱这个黄土买了半截的老人的。游移着开口,“这是令千金的闺房?”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用着犹疑万分的口气。
“恩。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怀王稍稍顿了顿,而后走至一扇描绘着疏冷寒梅的屏风前,细细抚摸,“这一扇屏风是她当年亲手绘上去的。”
简单的色调,黑白两色,却生生勾勒出了寒梅迎风的清冷高洁,想到盛炽,沈恒安的嘴角不由露出浅笑。
似乎她不该如此清冷决绝,又似乎她就是这么淡然冷漠,只是面对着他,宋定之也好,王府哥哥也罢,乃至恒世子,决绝倒是一如既往,要说淡然,于他是完全没有感觉得到,而旁人,或多或少似乎是……有的!
不待他的回忆结束,又听怀王浅述,“恒世子在这里待了几个月的时间,阿炽她便搬去了他的隔壁,当时我只道不过是让恒世子当一回贴身护卫而已,也未曾上心,谁知……”
“这一去便是两个人缘分的永恒,恒安,恒安,这个名字与你之表字一模一样,若是你二人站在一起,谁都会觉得是双胞兄弟吧,可是三十年过去了……三十年啊!”
说到最后,沈恒安听到的是怀王的喃喃自语,若非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他的身上,或许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是啊,已经过去几近三十年,当年的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徒留下一些尚且存在的记忆折磨着……痛苦着,一如他自己,缘何一定将表字改成恒安,无非是对过去这段记忆不愿意遗失的标记,那段未曾有结果的爱情,他不愿意遗失。
拼了命的去寻找属于盛炽的一切,拼命的融入新的朝堂格局,就为了避免世家权势过大走上当年藩国的老路。
“怀王……这里有什么特殊,缘何你要带……我来此?”沈恒安故作疑虑的话打断了怀王的追思。
“总觉得你该知道。”怀王没有看向沈恒安,这句话说得尤其的简单,却直击他的心脏,总觉得他该来,怀王是否看出了什么?旋即又予以否认,这样的事情,那么的……匪夷所思,本不该有人去想。
“你不必多想,也只是我的寄托而已,真正的恒世子看不到这里的一切,由如此相似的人前来,阿炽的心血才不会白费。”怀王摆了摆手,示意沈恒安随在他的身后继续朝里走。
其实,这个地方,作为恒世子他只来过一次,作为沈家族长,他光明正大的由人带领着从正门而入整个小筑是第一次,但是暗地里从其后的竹林里悄然潜入已不知道多少次了!当然这一点唯有他自己一人知晓。可以说此地的一草一木他都明白且牢记在脑海深处。
可如今,怀王带他行走的这一条道路,淹没在桃木翩跹处,他的脚步竟从未到达,非是方向偏远,而是这里竟不知道何时布下了奇门遁甲。
“这里……?”该疑惑的,他并不装愣。
“这里才是阿炽所有珍藏的东西摆放的地方。”拨开落了锁的木门,沈恒安发现那锁根本就只是虚虚搭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