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就看到了常嬷嬷的笑脸,“郡主,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该起了。”
没睡足,没法感觉大喜。
她像个娃娃一般被伺候着梳洗打扮,一层层的穿上得到长公主肯定的嫁衣,
经过一系列在她看来繁复又没什么用的礼仪和吉祥话,浑浑噩噩,被常嬷嬷一步步指示着,最后戴上了沉重的发冠,盖上红盖头。
她好累——手里的苹果好想啃一口。
是她的婚礼,只需要她这个新娘子蒙着头当一个美丽的花瓶,红盖头外的喧闹与她无关。
恍然听到有人喊,“大将军来啦!”她只想着,是不是就要结束了?
李以恒屈身背着她上了花轿,她在盖头下似乎看到了属于闻成琅的脚,在红色的衣摆下一闪而过。
长公主以最大的阵势嫁出了自己的女儿,安国公府以最大的诚意,迎娶了长公主的掌上明珠。
这是新帝登基后京城内第一场盛大的婚事,连皇帝也在其婚宴中现身恭祝,赐下新婚礼。
闻成琅新婚得意,坐稳了新帝最宠的臣子的名号,京城内无不艳羡,连幽居的前英国公夫人也带着前皇子妃远远的观看,心中复杂难言。
原来这才是长公主女儿的待遇。
她原该知足,侍女所出能得了郡主之位,长公主虽没有疼宠却也从不亏待她……
只怪她自己不知道。
——
李歆一点没觉得高兴,又累又饿,又吵又闹,轿子一停她就在心里默念,快些吧,还有多少礼仪,好烦呐。
在最终被扶着坐上新房的床上,一群恭贺之人都离开后,她自顾自的掀起盖头,问常嬷嬷,“有什么吃的,好饿。”
白术和常嬷嬷忙不迭的将准备的餐食奉上来。安国公府没几个丫鬟,是以李歆把自己身边的人都带了来,没有任何不适。
“世子爷还在外招呼客人呢,您尽管吃,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常嬷嬷格外疼惜郡主,她可从没饿过这么久。
“结婚好麻烦……”她吃完就想睡,可惜又得等闻成琅,不能脱衣散发。
她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闭上眼睛想着浅眠一会儿就好。
谁知就这么睡的人事不知了。
直到睡梦中感受到被摄人心魄的眼神盯着,她猛的清醒过来,却见眼前就是眼神朦胧,分不出是脸更红还是喜服更红的闻成琅。
浑身酒气,她立刻就皱了眉,“你怎么喝这么多。”
“我高兴,”他扯开嘴角笑起来,傻乎乎的,带着一股子少年天真的味道,“我终于娶到你了……郡主你真好看。
不对!以后我应该叫你——夫人。”
说完旖旎的眼神自带柔光,“夫人,你知道我期待今天,有多久了吗……”
他一点点的靠近,被李歆一根指头压住,“浑身酒气,不许过来,先去洗漱。”
“哦,好,”闻成琅向来听她的话,真停下来不动了,他的小厮们还在准备热水,
常嬷嬷帮她卸下发冠和满头珠翠,闻成琅在一旁着迷的看着看着就坐下了地,然后挪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小腿。
他把脸压在她的腿上,乖巧的像个孩子在撒娇,“夫人……”
“嗯,听着呢。”李歆不敢乱动,这个发盘的复杂,拆的时候也很是费力,常嬷嬷加几个侍女,还有的忙。
“夫人……”他又一声呢喃,抓住她的一只手抚在自己脸上,热热的呼吸打在她的手心,无限眷恋。
“在呢,乖一点,别乱动。”她顺着他的力道摩挲着他的脸,烫的很。眼睫毛刷在她的手上,像抚在她心上,有一些痒。
她身边的侍女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红了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再不快点,姑爷怕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洗漱间传话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李歆低声哄他,“去洗漱?我等你。”
“唔,”他轻轻咬了一口她的手,抬起头向她确认,“夫人要等我。”
“好,快去。”
得了她的承诺,他才由着嬷嬷扶着他去小厮的手里,摇摇晃晃,最后又回头瞧了她一眼,做了一个“等我”的嘴形。
李歆叹一口气,常嬷嬷轻笑道,“世子爷也太粘着郡主了。”
“醉着呢,神志不太清楚。”李歆找个理由搪塞,常嬷嬷却知道,世子什么时候不粘她?不醉的时候也恨不得自己贴在郡主身上啊。
看着头发顺畅了,又由着她们伺候着脱下喜服,她才算是真正的松弛下来。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轻盈无比。
享受的泡了澡,才穿着简单的里衣回了新房,谁知闻成琅早已躺在喜床上,睡的天昏地暗。
她一手戳着他的脸,觉得好笑,“这可怪不得我,你自己睡着了。”
早就补了一觉的她还没有睡意,兀自上了床,瞧着红烛闪烁,
陌生的屋子在侍女和嬷嬷们走后,显得有一丝冰冷。
身边某个人睡梦中摸索前来,两只手臂圈住了她,一头埋进她的发里,一副誓要与她贴在一起谁也别想分开的架势。
他身上很暖和,李歆用了一点力想挣扎开,却被他缠的更紧,她就干脆放弃了。
算了,可能这就是结婚后都会面对的吧……
她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也睡了过去。
——
第二日她是被热醒的。
闻成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是手脚并用的缠的她死紧,在她的肩窝处拱来拱去,像一只大狗拼命吸取她的味道。
他的头发黑且凉,扫在她的脸上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扫开。
这一动,他就知道她醒了。
李歆刚醒还在迷蒙,声音软软的,“热死了……放手。”
“不放,”清醒的闻成琅不听话了,“我们都成亲了,我们还有……没做呢……”
她无力的挣扎着,“这能怪我吗……你自己睡过去了。”
“唔,我不管。”他里衣在挣扎间散开一些,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点疤痕。
晨间的他温软又粘人,李歆受不住他的磨,想着反正无论如何都得来这一遭,早来迟来都一样。
她完全醒过来问他,“现在什么时辰了?迟一些起会不会被怪罪?”
言语间的意思,明明白白了,
“才刚到辰时!早着呢!我爹不讲那些破规矩,他巴不得我迟些!”
闻成琅双眼冒光,想要翻身时被李歆一手按住,他疑惑的问,“郡主?”
你是要反悔么……
李歆撑起身体,一手压在他的胸口,翻身坐上他的腰腹,“是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
闻成琅一双眼带着雾气,仰头看着身体上方的心上人,吞了一口口水,低哑声音道,“好,我都听你的。”
……一只河蟹爬过……
……两只河蟹爬过……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李歆红着脸抽身离去,独留闻成琅一脸懵逼,这就没了?
“郡主!夫人!”
他尔康手,不管衣衫不整有多不雅,就要跳下床追上去洗漱的李歆,
谁知此时听到李歆召唤的丫鬟婆子渐次进来,他急急忙忙回身收拾衣服,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身体。
这不对啊!就算他是第一次也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可是他还能说什么,郡主已经起床洗漱了。
而后对镜梳妆的李歆,看到闻成琅怨念的目光有如实质扫着她的背影,
而后挥退丫鬟嬷嬷,将梳妆台上他亲手雕刻送予她的流云发簪,插入她的发髻之上。
两人的脸庞映在镜中,这是他期盼已久,于梦中无数回演练过的画面,
李歆对着镜中的他勾唇一笑,闻成琅的眼神软下来,只能毫无力度的道,“晚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