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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在马车内,由得内侍来来回回通报情况。
刑部审理的整个流程发展和他之前探听的一样,厉少卿查明了所有事,
恰到好处的把引线止在了某个点,没有影响到皇家子女。
夺人清白者服苦役,杀人者应偿命。
血书诬告他人,石文也定然不能逃落惩罚,只是由状元求情,代为受杖刑。
林语新几乎置身事外,刑部调查之下,她是个完全被牵连的无辜人,
站在刑部大堂上,连表情都没有几分。
“最后杀了他家人都是谁?”这一点九皇子也不知道,厉少卿瞒着,连他也不透露,
不过九皇子非常清楚不是自己,也就无所畏惧。
“不会是他自己杀了自己家人吧?”如果厉少卿如此结案,他会看不起她的。
“回殿下,厉少卿查出,是石文的父亲在外放利钱,利息收的太高,让人倾家荡产,
才招致报复。”
“利钱?他家不过普通百姓,哪里来的门路去放利钱?”无权无势,放了高利贷,又怎么保证收的回来?
这明显就不正常。
又因为无权无势,才会被报复成功。
九皇子了然的笑道,“那个门路有问题吧?是谁家?”
内侍摇摇头,厉少卿没有在大堂上说出来,不过她私下里有没有查,就不知道了。
幕后藏的严实,拐了几道弯,就算他们知道,也在法律上落不到别人头上去。
林语新站在大堂的一侧,石文拉着乔云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怎么着也没想到,
他一直以来坚定的认为是九皇子下的手,最终结果却是自己的父亲做的孽。
被厉少卿抓住的凶手一脸横肉,还在不服气的朝着围观的民众吼道,
“我有什么错?!他们放印子钱,不过借了10两银子,便要我还两百两!
逼到我父亲面前来,活生生让我父亲跳河轻生!
你做的,我便做得!不让我活,那你们也别想过!”
她的一番话,让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放印子钱……还逼死人,也不怪人家报复!”
“能去借的又是什么好人了?怕不是个赌鬼?”
“总之杀人就是不对。”
……
石文对父亲在做什么毫无印象,他一心趁着找乔云华的功夫,去偷偷看书房里的林语新,想给自己寻个好前途。
只感觉确实家中用度宽了许多,他还在默默存着钱,去买好看的衣裳,希望她能看得到他。
“你可以去告官啊!为什么要杀了我们所有人?!”石文不能接受家人的死是这样的原因,
“都是借口……你听了谁的指使!要害我家人!”
“告官有用,你们就不做这一行了!”他们由一位大家族的掌家夫郎牵头的,
那位神通广大,摆得平大大小小的案子,这才有众多放贷者同流合污,不怕被抓住。
石文的父亲怎么进了这个圈子,以小代价得到了巨额的回报,谁也不知道。
只是还没享受到一本万利,便被灭了家,
“家里不是有钱有势的,怎么敢参与印子钱哦……”
围观的群众评价到,“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厉少卿又一拍,“肃静!”
“你是如何害了他的家人,从实招来!”
她早就想过了会被抓,“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小与长辈采过药,在野外找到乌头再简单不过。
他们喜爱拿补药炖鸡,我潜进她们家中,把乌头放入炖煮的锅里,谁都逃不过。”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石文,“那么鲜美的鸡汤,你怎么没喝呢?”
石文想着那一天,家中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心中悲凉,
居然是如此……可笑!
他无力的坐在地上,已经听不清大家都在说什么。
来旁听的群众眼睛闪亮,兀自交头接耳。
林语新依然侧着脸,不肯多给他一个眼神。
乔云华在向上座的厉少卿请求什么,他听不清。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声音渐渐远去,最终突然化作了一片黑暗。
晕过去的石文引得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厉少卿按例宣判着对凶手的惩罚,杀人偿命,不外如是。
乔云华回头看一眼晕倒在地无人过问的石文,还是放不下多年的感情,
走过去把他搂起,担下了厉少卿给他的惩罚。
就当作是正式的结束。乔云华告诉自己。
自此之后,她没有了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他也可以重新开始人生。
林语新是误入案件的无辜者,在厉少卿宣布结案的时候,她对厉少卿行一礼,转身就往外走去。
人群攒动,等着她的杨兆隔开人群,低声告诉她,
“他……在等你。”
林语新扫了一眼杨兆没说话,走出刑部的大门,抬头望向天空,
清澈明亮,万里无云。
真的就是真相吗?她现在都迷惑了。
但是只能这样结束──莫名其妙,荒谬可笑的结束。
杨兆还在她的身边,对着发呆的她轻声问,“小姐、小姐,你要过去吗?”
她眼神示意街道角落处毫不起眼停着的马车,半是催促的看着她。
林语新突然就不想如她的意了,垂下眼朝着京城的街道,慢慢的走着。
她的行为让杨兆小小的惊了一下,接着跟上她的步子,回头对着马车递去无奈的眼神,
希望九皇子不要怪罪。
“殿下……”内侍不满那位林探花的怠慢,为自家主子鸣不平,“她竟敢走了……”
九皇子一个凛冽的眼神迫的他跪下,对车夫道,“跟上去。”
她是不是心情不佳?还是……不想看到他。
九皇子在马车内,只掀起了一点车帘,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个身影。
林语新漫无目的的在京城街道一路往前,杨兆跟着她一边回头瞧跟上来的九皇子马车,
一边想劝她,又不敢开口。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好了说辞,林语新一句话把她噎个半死,
“你要是敢废话,就回你主子身边去。”
杨兆不敢。
身边来来去去的人,或贫穷或富裕,或热情或冷漠。
置身其中的时候,才让她觉得人生是一场热热闹闹的旅行。
走的多了,身体有些微出汗,越到人少的地方,步伐便慢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拐到了何处,在夜色将起时,灯笼一处处亮起,
暧昧的红纱在窗户飞扬,有人趴在窗棱处向出神的她扔了什么东西,正好砸在她的头上。
林语新被引起注意,抬头没瞧见什么,被一只手捂住了双眼,不让她见腌臢。
“别看。”九皇子的手微凉,站在她的身后,身上的香味带着暖意,
“晏真,好了吗。”心情调试好了吗。
林语新伸手拉下他的,转身面对着他,对视几息过后,
温声道,“我们回去吧。”
马车内自她上车后的气氛有些凝滞,杨兆拼命给九皇子使的眼色,他也没明白。
两人似乎想说什么,却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林语新不知道怎么想的,毫无预兆软下身体,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紧绷,
毫无形象的躺倒在马车内。
一只手被放在额头,闭上双眼,一种“我想静静”的即视感。
她冷不定开口道,“牡丹……开了吗?”
她好想去看看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