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爻松开纪今歌后,就退后到了两米开外的距离。
与她保持着距离。
仿佛离得远,就闻不到她身上的气味了。
凤娴没有察觉到陆爻的动作,她暧昧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片刻,眉梢微挑,连声音里也带了些揶揄。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不是她想得多。
刚刚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们两人真的很像一对从背后拥抱的情侣。
而且吧,她也知道,陆队对纪今歌身上的味道很上瘾,他虽然表面抗拒,但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陆爻把玩着手里的枪,他眸色掩映在黑夜里,看不真切,就连语气都听着有几分失真。
“无事,只是差点被当做了犯罪嫌疑人。”
纪今歌:“……”
她神色微窘,尴尬地扯了扯唇角,露出的笑容非常狗腿,“我是真没想到身后跟踪我的是队长您啊。”
这会儿陆爻不是在海城吗?怎么会来北城?
是个人都不会想到是陆爻,好吧?
当然这些吐槽的话,纪今歌也只敢放在心里讲。
陆爻没开口,继续听她说下去。
纪今歌又陪着笑,态度十分谦和,“队长,那您现在、可以把枪还给我了吗?”
陆爻抬眸,偏沉的黑眸朝她这边看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他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枪身,神色意味不明。
纪今歌察觉到他的视线,弯着眉眼,笑得更甜了。
陆爻挑眉,瞬间就把枪收了起来,“先回酒店再说,至于这枪……我先收着。”
纪今歌:“?”
凤娴轻咳了声,“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进去再说。”
这间酒店是针对妖族开的,保密性做的还不错。
陆爻作为一只男妖,没有去凤娴和纪今歌的房间,而是选择了两位狱警的房间。
三人坐下来后,凤娴才出声问道:“陆队来北城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如果非必须,各地的行动队队长是不会跨区域行动的,而且看陆爻这会儿来的时间,想来这次行动应该是秘密的。
陆爻面无表情地嗯了声,纪今歌的枪还在他手里,他时不时地把玩一下。
“确实有事。”
话落,他看向窗外,“去把窗关上。”
凤娴这才后知后觉,起身走到窗户前,她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等“看”到黑夜中的细微动静后,才关上了窗。
妖族对外界的敏感程度要比人类高得多。
尤其是像陆爻这样实力高强的,百米之外的动静他都能感知到。
就是不知道跟踪他们的,到底是觊觎纪今歌的妖珠,还是别的。
关好窗,凤娴重新落了座,“队长,已经处理完了。”
“嗯。”陆爻撩起眼皮,浓黑的眸子看向了凤娴,“明天你先回海城,今歌跟我留下。”
听到这话,纪今歌不解地眨眨眼。
凤娴沉吟了声,她并没有多问,直接就应了下来,“好。”
陆爻这个人,虽然面上高冷懒散,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但他做事从不会儿戏,每次行动都有条不紊,没出过什么错误。
当然猫科动物都是这样的性子,喜欢单独行动,喜欢夜间活动。
纪今歌却听得稀里糊涂。
陆爻简单地吩咐完,便起身离开。他走到门口处,突然回头示意了下纪今歌。
纪今歌了然,忙起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走廊里很静,纪今歌跟着陆爻,两人都没有开口。
待两人走到转角处的人造花坛后,陆爻突然停了下来。
纪今歌低着头跟着,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嗅到那股熟悉的茉莉薄荷香,陆爻眉头微皱,心头也微微浮动,像是风吹过麦田,金黄的麦穗随着风儿翻动。
纪今歌见此,连忙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陆队,你单独找我有什么事吗?”
“让我跟我留下,确实有件案子要调查。”陆爻收起情绪,说:“这一年多以来,北城几乎每过两三个月就会发生一件妖丹被挖的恶性事件,但这件事调查好几次都无果,也并没有上报事情的严重性,局里认为这件事有人在暗中通气,所以让我过来秘密查探。”
外面盯梢的已经被凤娴解决了,两人可以随意交流。
听陆爻讲完后,纪今歌眼睛微微瞪大。
——昨天晚上才发生了一起妖丹被挖的事件。
难怪那人会冒着濒死的危险引起她和凤娴的注意。
原来是因为他知道,在北城这边,就算报了案,事情也会被压下去,还不如赌一赌这支来自海城的特别行动队。
“是跟北城行动队有关?”
陆爻:“不一定,但所有人都有嫌疑。”
纪今歌想了下周景,又想了下他队伍里的其他成员。
陆爻沉吟了片刻,又说:“北城圈子复杂,除开行动队还有妖物局,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棘手。”
纪今歌听罢,用力地抿了下唇,“这么大的事,陆队为什么不让牧津或者其他人帮忙?”
比起其他人来说,她只是个刚入职的菜鸟。
陆爻:“你虽然在特别行动队了,但还未录入系统。”
纪今歌恍然。
换句话说,办公室其他人目标太大。
她轻哦了声。
纪今歌还是有些疑惑,“可是、今天行动队的成员见过我的样子,会不会让他们生疑?”
陆爻:“我会让你以办其他事情为由留下来。”
纪今歌点头:“好的队长。”
陆爻不再说什么,他站在风口处,夜风将他的衬衫吹得鼓鼓的。
走廊里灯光素淡朦胧,他掩映在光影里,侧脸半明半昧,五官更加地拓落精致。
纪今歌看着陆爻的侧脸,心里泛起了涟漪。
不得不说,队长是真的好看啊。
与周景的清冷出尘相比,他是一种慵懒颓废、冷艳的美。
纪今歌定了定神,视线又落到他握在手里的枪支上。
“那陆队,我的枪……”
陆爻垂眸看了眼枪。
可能这枪是她随身带着的原因,连枪身都沾染上她的气味。
很淡,比不上她身上的。
陆爻眸色骤然变得深沉,他唇角敛平,直接把枪朝纪今歌扔了过去。
纪今歌连忙双手接住。
“队长,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
陆爻还是与她保持着距离。
“那您呢?”纪今歌问道:“需不需要我帮您定个房间?”
“不用。”
陆爻很冷淡地拒绝了她。
“那您晚上住哪里?”
陆爻没回她,而是轻松翻上了花坛。
在纪今歌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看见他突然纵身一跃,跳了下楼。
纪今歌:“!”
看着陆爻纵身跳下楼后,纪今歌瞪大了眼睛,连忙趴在护栏上往下看。
这可是十楼!
这要是跳下去,不得摔个缺胳膊断腿儿?
然而等她趴在护栏上往下看时,楼下早已没了陆爻的身影。
他如同那只灵动轻盈的黑猫一样,消失在了黑夜里。
-
陆爻消失后,就没再回酒店,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就像是隐藏在黑夜里的猎手,来无影去无踪。
回到房间后,凤娴并没有问东问西。
纪今歌也知道陆爻没通知凤娴,就是希望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自然地,她也没有多言。
时间渐晚,月上西楼。
两人洗漱了下,便上.床休息了。
次日,凤娴和两名狱警返回海城。
出发的时候,意外碰上了周景来送别,他依旧是一副道士打扮,眉眼清冷温和,气质斐然。
“凤副队。”
凤娴惊讶,凤眸眨了眨,“周队怎么在这里?”
周景:“得知你今天回海城,特意过来相送。”
他说话间,声线低沉润朗,双眸含笑。
凤娴大方道:“周队太客气了。可惜这次不能在北城久留,不然一定要找周队切磋切磋。”
周景微微颔首,“好,那周某就等凤副队下次了。”
几人作别,凤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周景看着站在一旁未上车的纪今歌,“小纪警官怎么不一起上去?”
突然被cue到纪今歌愣了下,随即便说:“陆队还有别的事情安排给我,这几天我会留在北城。”
她语气真诚,将话说得听不出真假来。
周景点头:“那我为小纪警官安排住所?”
“谢谢周队长的好意了。”纪今歌笑着拒绝了,“但我有住所,就不麻烦周队了。”
周景轻嗯了声,并没有勉强,“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来进警队找我们帮忙。”
纪今歌:“谢谢。”
和周景交流时,纪今歌挺放松的。
他说话谦和,进退有礼,也不会让人反感和尴尬。
一行人客套完,除了纪今歌外,双方都上了车,车子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目送凤娴离开后,纪今歌回了酒店,重新续上了房费。
要调查挖妖丹的案子,其实并不容易。
纪今歌对北城这个圈子不了解,要在陌生的地方查一件陌生的案子,简直是难如登天。
纪今歌丧了会儿,就打起了精神。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进警队的第一起大案,她得好好准备,不能让自己失望,也不能让陆队失望。
纪今歌拿出了纸笔,梳理起案子来。
根据陆爻所说,昨晚那起妖丹案应该不是第一起了。
她首先要做的是,调查受害人,梳理时间线,看看这几起受害人有什么联系、社会关系、以及他们的家庭背景。
只是、现在该怎么确定受害人呢?
她目前对这件案子一无所知。
正在纪今歌头疼苦恼之时,手机突然跳出了一条消息。
是一则邮箱通知。
她还没点开邮箱,陆爻就发来了消息。
陆爻:【这几起受害人的所有资料都在这儿了。】
纪今歌心下一喜,她正犯难着呢,没想到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纪今歌:【好的队长。】
回完后,她又马不停蹄地敲字:【队长,你现在在哪里?需不需要我过来。】
陆爻回的倒是快:【在睡觉。】
纪今歌:“……”
okk,那她就不打扰上司大人睡觉了。
挂了电话,纪今歌点开邮箱,仔细浏览起案件来。
算上昨晚上那起,这些年北城一共发上了十三起妖丹被挖的案件,最早可以追到十年前。
这些案子发生的时间间隔,没有规律,所以也没有人在意过。
纪今歌皱眉。
这下就难办了。
时间越久的案子,越难调查到真相。
证据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淹没。
纪今歌浏览完所有的案件后,把受害人时间、身份、家庭信息都标了出来。
但,这些受害人并没有联系。
不过,纪今歌倒是发现他们有个共同点——穷,弱小,在北城圈子也没什么地位。
或许就是因为什么地位,才引起了猎杀者的注意。
纪今歌沉浸在梳理案件之中,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去上一个受害人家里去看看。
纪今歌换了件运动服,离开了酒店。
今晚夜色不错,天上挂着一轮圆月。
上一位受害人就住在南城区的海瑞街,这里也是北城比较乱的区域。
当然这个“乱”是相当于妖来说,因为这里是妖物局与青峰会管理的交界处,成了两不要的地方。
纪今歌打车到了海瑞街。
一下车,就看到了属于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奢靡颓废。
纪今歌按照地图所知,拐进了一条小街里。
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口哨:“嗨美女,喝酒吗?我请你呀。”
…
与此同时,北城监牢。
月光如水,静静地透着铁窗照了进来。
狼妖沐浴在月光下,身上的血管异常清晰明显,甚至可以看见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
他脸色惨白,嘴里发出呜呜的痛苦声。
这座监牢是给重大罪犯的,本来昨天还有个人犯人陪他一起,但是今早上他就被处决了。
如今整栋监牢里就剩他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狼妖身上的痛苦并未消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门突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这一声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似是夏夜里的一道惊雷,听着令人心肝都在发颤。
狼妖也陡然睁大了眼睛,幽绿色的眼睛看向门口。
牢房门打开后,很快便从外面走进来一颀长的人影。
来人一身全黑,头上带着兜帽,全身上下只露出了半张冷白的脸,以及一张棱角分明的唇。
狼妖看到来人后,身子往后缩了缩,凶狠的狼眼里在这一刻也充满了恐惧与害怕。
那人走到监牢,蹲下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啧。”
他轻嗤了声,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寂冷,“真是没用啊,被人像条狗一样地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