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今歌教的是二年级数学，工作内容不算重。
第一天上课时，她还有点紧张——
幸好孩子们都很乖，上课时也不吵不闹，甚至还积极回答问题。
下了课，纪今歌被孩子们蜂拥上来问问题。
相比于普通学校的孩子，福利院的孩子要更懂事一点，他们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知道自己可能是被遗弃的、或者是没有爸爸妈妈的。
因此，福利院也有很多自闭症小孩。
纪今歌耐心十足，一一给他们讲解完。
这些孩子们求知欲旺盛，差不多快到下节课，他们才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
纪今歌如释重负，回了办公室。
小学部的教职工并不多，很多老师都是自己一个人担任好几门课程。
纪今歌刚坐下，就听隔壁语文老师询问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纪今歌抬头，朝声源处看去，眼神与面目清秀的男老师对上。
语文老师姓周，教六年级的语文课，同时，他也是小学部的教导主任。
不过他人还年轻，听其他人说，他今年才二十八岁。
纪今歌嗯了声，“挺好的，孩子们都很可爱。”
周老师笑：“他们皮起来，可就没那么可爱了。”
纪今歌眨了下眼。
周老师又道：“你和柴漩是新来的老师，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
纪今歌看了眼正在发呆的柴漩，点头应道：“好。”
这节没有柴漩的课，但也没有备课，而是盯着一页纸走神。
从她一回来，她就是这个动作、神态。
周老师眉间笑意不减，他下节还有课，就没有与纪今歌多聊，带着自己的教案离开了办公室。
周老师刚走没多久，纪今歌就听身后老师的讨论声响起。
“周老师今年也二十八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有了吧？上次我想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他，但被他拒绝了。不过，像周老师那样条件的，眼界也高。”
“他什么条件？”
“听说之前是东阳花集团的高管，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来福利院教书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做了教导主任的位置。”
听他们提到东阳花集团，纪今歌便竖起了耳朵。
“我估计就是富家公子还体验生活的。”
“我看他和那些代表们关系也好，代表们也对他毕恭毕敬的。”
“……”
纪今歌抿了抿唇，她转头，笑着插话进去，“那东阳花集团真有那么厉害？”
一听这话，旁边的女老师就来劲儿了，“那可是大公司，财大气粗，不然怎么能养活这个大一个福利院，还不要回报的。”
这东阳花集团，戴队他们调查过——
最开始是以房地产起家，这些房地产发展虽然疲软，但他们早在十几年前都开始拓展其他行业了，
当然这些调查不足为据，她需要的是更深入的资料。
纪今歌点头，又听那女老师道：“东阳花集团的老总人心好，做了那么多好事，也难怪连上天都保佑他发财。”
“什么好事？”纪今歌来了兴趣。
女老师思忖了下，说：“他还建了很多福利机构，专门服务贫困山区的孩子，资助他们从小学到大学。”
纪今歌故作惊讶，“他做这么多，真的不求回抱吗？”
女老师嗐了声，“可能是自己小时候受过苦受过穷，现在人发达了，就想着也拉别人一把。”
纪今歌点点头。
她回忆着上次见阮文赋的情况——
其实那次见面，也只是黎琼女士带着她介绍了下，并没有过多的交流。
不过阮文赋看起来，确实慈眉善目的，透着商人的儒雅。
如果纪今歌不知道那些失踪案的事，也会在心底里佩服这样的大善人。但现在在她看来，这样的“投资”不过是伪善，只是博得外界的好感而已。
看得出来，办公室的这些老师们，对东阳花集团的好感拉满。
纪今歌也问不出什么来，就算问了都是一致好评。
她退出老师们的讨论，正准备做下一节课的教案时，就看见柴漩不知什么转了过头。
——她也在听他们刚刚的议论。
纪今歌抿了下唇，心头似乎闪过了什么。
她面上不显，继续整理着教案。
…
纪今歌的课程不多，下午五点左右，她准备好第二天的课，就准备下班了。
柴漩这会儿还在办公室里。
纪今歌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子，“一起走吗？”
柴漩从一堆卷子里抬起头来，她笑了下，“我还没忙完，你先走吧。”
纪今歌没勉强，应了声，“那你忙完就早点休息。”
“好。”柴漩点头。
离开办公楼后，纪今歌先去食堂吃了饭。
这会儿所有年级都在上课，食堂只有零星几个老师。
纪今歌打了份晚饭，刚坐下来，桌子就被敲响了，她还未抬头，就听见周老师的声音响起，“我可以坐这里吗？”
纪今歌抬眸，对上周老师那双询问的眼神，点头：“好。”
周老师笑了笑，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因为上午办公室老师讨论的内容，纪今歌多留意了他一眼。
小学部不像初高中部那样还有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结束，也就下班了。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他穿得也很随意，棕色毛衣外套，外加黑色休闲裤，左手手腕带着一只石英石手表。
得亏纪今歌见多识广，认出那只石英石手表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万。
周老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主动和纪今歌搭话，“福利院规矩没那么多的，不必拘谨。”
纪今歌眨了下眼。
周老师又问：“怎么想来福利院里做老师了？”
纪今歌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我自小父母就不在了，由奶奶抚养长大，看到这些孩子，就想到了我自己。”
周老师顿了下。
纪今歌看向他，留意着他的表情，“那周老师呢？”
周老师喝了一口汤，“叛逆。”
纪今歌抿了抿唇，面上不显。
看来还真像那群老师谈论的——
富二代来体验生活？
周老师唇角勾了下，继续刚才的话：“不过在这里待久了，也就习惯了。孩子们都很可爱、懂事，看着他们渐渐长大，自己心里也有了成就感。”
纪今歌嗯了声。
话题到这里，就此安静下来。
之后，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吃完饭，两人又结伴回职工宿舍。职工宿舍不像学生寝室那样，还分了男女。
不过周老师毕竟是老员工，又加上主任这个身份，他住的条件要比纪今歌这样的新老师好得多。
回到宿舍，柴漩已经回来了，卫生间里传来淅沥的水声。
纪今歌推开了自己的卧室门。
刚进去，她就看见自己床头圈着一毛绒绒的物什。
是那只黑猫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后，黑猫也抬起了猫猫头，朝纪今歌这边看了过来。
随后，它起身，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
纪今歌关上门窗，从枕头下取出了电话卡，插进手机里了。
很快，手机屏亮了起来。
戴行并没有新的消息发给她。
纪今歌点开消息那一栏，给戴行简短地发了个消息的过去的。
【调查一下两个人，柴漩，周承泽】
柴漩在外人看来，并没什么破绽。
但纪今歌有好几次发现，她似乎对出国学生也很感兴趣。
至于周老师，他既然是东阳花集团出来的，那身份也很可疑。
发完消息，纪今歌便删除了信息记录，连垃圾箱也清理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取出电话卡。
不知什么时候，黑猫又把自己围成猫饼睡着了。
刚刚它起身的动作，好像只是翻了个身。
-
接下来几天，日子照常过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不过，那群孩子出国的时间定了下来，在四月二十号，离现在差不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很快便到了周末这天。
福利院虽然平时不让人出门，但周末还是可以出去一下午，买买东西、逛逛街的。
周末一早，柴漩就叫了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街。
那天发出的消息，戴行还没有回。纪今歌想要多探听点她的身份，就点头应了下来。
福利院离市区有点远，要去市里逛，还得尽早出门。
因为要出去玩，柴漩又打扮回之前那副模样，一条贴身的衬衣长裙，衬衣上挂着白色链条金属。这衬衣裙很短，裙摆只到了大腿中部的位置。她脚上登着一双黑色长靴，看上去腿又长又细。
她妆容也很精致，偏松散的双丸子头，看着又甜又酷。
反观纪今歌打扮地就很平常了，依旧是卫衣家牛仔裤，柔顺的长发扎起来，脸上还带着厚重的框架眼镜。
柴漩眉梢微挑：“出去玩，就穿这身啊？”
纪今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茫然：“挺好的呀。”
戚音是个很节约的女孩子，她身上的衣服总体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元。
纪今歌既然代替了她，就得按照她的生活方式活着。
柴漩伸手取下她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一会儿去买几套新衣服，再配个隐形眼镜，你这么年轻，干嘛不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纪今歌眯了眯眼，假装看不见，她哎呀一声，“你快还我眼镜，我看不到了。”八壹中文網
柴漩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这么好看，带上眼镜遮挡了美貌，多可惜啊。”
她一边说，一边把眼镜还给了纪今歌。
纪今歌戴上眼睛腼腆一笑，“我不好看的，而且不戴眼镜不习惯。”
柴漩：“……”
纪今歌催促着她：“走吧，再不走，就逛不了多久了。”
柴漩这才作罢。
出了福利院，柴漩直接带着纪今歌去了停车场。
与纪今歌不同，她那天来福利院时，是开着车来的。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地聊着天。
其实柴漩性格很好，她虽然看着是酷妹，但很多时候，也会为别人着想。
这两周下来，纪今歌跟她相处的很愉快。
但这并不能打消掉纪今歌对她的怀疑。
车子缓缓上了路。
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竟然是妖。
不过这些妖道行不深，应该不是青峰会或者是觊觎她妖珠的，约莫和那天晚上进入她房间的老鼠是一伙的。
纪今歌不作声地摸出了手机，给凤娴发了消息，让她帮忙处理一下这些小跟班。
两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市区。
俩人先去吃个饭，就开始到处逛吃逛吃。
许是周末的原因，商场人超级多。纪今歌在福利院待了两周，出来后见到这么多人，突然有些不适应。
柴漩倒是逛得开心，乐此不彼地每间店都要进去试试。要是觉得有好看的衣服，还会拉着纪今歌一起试一试。
纪今歌留意了下周围，没有被跟踪的迹象——
看来那些小妖应该被凤娴处理掉了。
纪今歌心头一松，将这件事跑到脑后，心安理得地和柴漩逛起了街。
柴漩很会挑衣服，她给纪今歌挑的衣服都很合适她，而且价格也不贵。
最后，纪今歌咬了咬牙，买了下来。
差不多逛了两个小时，柴漩兴头才平静下来，俩人找了间甜品店坐了下来。
柴漩给自己补了个妆，“我要去趟卫生间，你要去吗？”
纪今歌摇了摇头。
柴漩没强求，留下一堆东西，唯独带上自己包，去了商场卫生间。
她刚走，纪今歌右手边的空位置便打下来一道阴影。
气息有点儿熟悉。
纪今歌心头微动，顺势抬了头，然后下一秒便对上陆爻那双幽静深邃的黑眸。
她眼睛顿时一亮，心脏也开始怦怦跳动起来。
她依旧很久没见过陆爻了。
他依旧是那副慵懒困顿的模样，眉眼阔落精致。
两人都没有开口。
纪今歌虽然心里激动，但嘴上还是守住了，没喊出那声“队长”来。
陆爻垂眸看向她，眉梢挑了下，眼神示意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纪今歌了然，她拿起手机，看到了一则陌生邮件。
她点开邮件，粗略地扫了扫。
这封邮件里，记录的竟然是副校长的资料。
资料很详细，身份背景、家庭住址，甚至连他是什么妖都查得清清楚楚。
她愣了愣神。
所以这起失踪案，特别行动队也开始深入调查了吗？
纪今歌把副校长的资料大致浏览完后，手机页面里又跳出了一条陌生消息。
她动手点开——
【柴漩是私家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