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涂山狐族的人似乎收敛了起来,撤走了所有守在礼山公馆的人,连黎盈盈和黎琼那边,也没再去骚扰过。
但越是这样,越令人不安。
陆爻每天会出门一趟,但时间很短,基本是一个小时之内就会回来。
纪今歌一早起来,陆爻就出门了。
她正吃着早饭,小桃就过来找她玩了。
现在小桃虽然是成年人模样,但心智就是个十五六岁的未成年。
她很少离开礼山公馆,所以对纪今歌很好奇。但她怕陆爻,所以,每次只敢在陆爻出门后,才来找她。
“今歌!”
还不见人,鼻翼旁就萦绕过来了一阵桃花香。
转头一看,小桃已经进了屋,她穿了身粉白色的小裙子,眉眼自带一抹桃花粉,很可爱,也很少女。
看到小桃整天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模样,纪今歌心情也变得愉悦。
“你怎么来了?”
小桃嘿嘿一笑:“我是见少爷走了,才来的。”
纪今歌:“……”
小桃眼巴巴地看着纪今歌,眸子里好像亮起了星星,“今歌,你还有那天那个肥宅快乐水吗?”
纪今歌愣了下,随即便笑道:“有,我去给你拿。”
前几天,小桃来找她玩,无意间喝了口可乐,瞬间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她没怎么离开过这里,自然没尝过外面世界的味道。
对于小桃来说,她的世界很纯净。
但纪今歌知道,她与那间屋子、那棵桃树连在一起,根本就离不开这里。
“好噢。”小桃欢快地应了声。
纪今歌起身,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两瓶可乐。
她住进来后才发现陆爻是不喝这些的,冰箱里也没有这些刺激性的饮料,是她搬进来后,陆爻让茅叔去买回来的。
小桃抱着可乐,眉眼弯弯,喜欢的不行。
见她这般喜欢,纪今歌也掀了掀唇。
吃过早饭后,天气就开始炎热起来了,热辣辣的太阳当空而照,地面漂浮过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其实相比于留在小洋房,纪今歌更喜欢去那处废弃的后院。那院子长久无人居住,杂草丛生,即便是大夏天,也泛着一股凉爽之意。
纪今歌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随着小桃去了大后院。
现在大婶看见她,已经不再拦她了。她几乎天天去后院,哪里像是撞见鬼的样子。
这后院与前面的院子天差地别,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这个时节,桃花早已凋谢,但小桃有的是办法让桃树上生满桃花。
纪今歌在桃树下放了一竹椅,她躺上去,舒舒服服在树荫下纳凉。
偶尔一阵清风吹过,青草香连同着素淡的桃香阵阵袭来,简直不要太舒服。
小桃见此,也要学着她的样子躺下来享受。
那张家小姐厢房里就有一张贵妃椅,她兴致勃勃地跑进屋,去搬椅子。
纪今歌正合着眼,就听见屋内传来了一声“呀”。
她没动作,依旧闭着眼询问道:“怎么啦?”
小桃:“有一封信。”
纪今歌这才睁开了眼,她从竹椅上坐起身来,大步走进了屋。
屋里,小桃挪开椅子后,正蹲在地上,拿着信封,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纪今歌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厢房都快荒废百年了,竟然还藏着一封信。
小桃见纪今歌进来,便把信递了过来。
她没上过学,自然不识得字。
纪今歌接过后,没着急拆开,而是仔细检查了一下。许是职业病的原因,她甚至都想带上无菌手套了。
这信封面上早已泛黄,没好好保存,摸起来也比别的纸张脆一点。
信封正上面还有一印章,不过时间久远,早已看不清那印章是何模样了,但有一个大体的轮廓。
纪今歌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
里面的信纸还好一点,泛黄程度没有信封严重。
纪今歌展开来——
信纸里的内容并不多,就简简单单一句话。
【莫道秋江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
署名也只留了一个字:舒。
“写的是什么呀?”小桃踮起脚,好奇地往信纸上瞧瞧,她看不懂,但心里充满了好奇。
“是一首离别时。”纪今歌回答,又问:“这个‘舒’你认识吗?”
“是人名吗?”
纪今歌嗯了声。
这个“舒”既可以作为姓,又可作为字。
小桃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思索了片刻后,才懵懵懂懂地开口:“好像是张小姐的朋友,丫鬟们都叫她舒小姐。”
“不过,”小桃顿了下,“那什么舒小姐,在张家小姐出事前,就跟随着家里人去了国外。”
一百年的时间不算短,但对于妖来说,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
她记不得这舒小姐的模样,是因为那时她还未化形,记不太清楚人和气味。
纪今歌了然地哦了声。
想必是这封离别信放在贵妃椅上,偶然间卡进去了椅缝中间,这才让张家人的人没注意到。
也就一直保存到了今天。
小桃小声问道:“今歌,那现在这封信怎么办?是要烧给张小姐吗?”
纪今歌叹了口气:“人都不在了,还是留着吧。”
小桃低下去头,轻嗯了声。
草木无情,但此刻她却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笼罩在心头。
纪今歌重新放置好好信封,便带小桃出去了。
刚走出门,迎面就碰到了身长玉立的陆爻,他穿了件白色衬衣,看起来清清爽爽的。他不知是何时来的,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看到陆爻,纪今歌心头那点烦闷,也烟消云散了。
“队长!”
今天他耽搁了些时间,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
“你刚回来么?”纪今歌走了过去,唇角往上翘了翘,“怎么过来了?”
陆爻嗯了声,正准备开口,忽地便听到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
下一秒,茅叔便出现在了院子口,他敲了敲门,但没进来。
他神色有些焦急,但碍于纪今歌和小桃在,他隐了隐情绪。
陆爻见此,看向了纪今歌,说:“我和茅叔有事要商量,你一会儿先自己回去。”
纪今歌视线不经意地落在茅叔身上,心里升腾起了一丝不安,但她没有多问,而是顺了陆爻的意思。
“好。”
“嗯。”陆爻点了点头,他一交代完,便转身离开了后院。
茅叔跟了他几百年了,第一次见他这般慌乱,脸色似乎都比往常要苍白一些。
出了院子,又稍稍走出了一段距离后,他才沉声询问道:“什么事?”
“北城那边来了消息,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茅叔话语停了下,随即便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您父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