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这两个血窟窿是狼牙并不准确,大部分食肉动物化形成精的妖怪,都会有这个獠牙。
白丞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纪今歌愣了下,试探性地问道:“是猫、狐、或者是犬妖?”
白丞回:“都不是。”
他顿了下,解释起这份尸检报告来,“人类警察那边把案子转过来后,我第一时间就去验尸房检查尸体了。那俩血窟窿虽然是某种尖牙所致,但上面并没有妖气。”
纪今歌听着,眉头不由得轻蹙。
她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一个案例,也是如同这起案子这般,死者脖颈上也是出现了两个类似这样的血窟窿,失血而死。但后来经过查明,那背后的凶手是人,并非妖怪,他只是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这种病会让患者惧怕阳光。那名凶手因此认为自己是吸血鬼,要靠吸人血度日。
“会不会是尸体放得太久,上面已经没有妖气了?”
颜映小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白丞耸了耸肩,“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妖气虽然是妖族天生自带的,但在另一个物体、或者人身上,存在得并不久。
话落,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凤娴。”陆爻在此时,插话进来,“你带着大家去人类警察那边询问询问,再查一查受害者的社会关系,重点查查他们有没有跟妖接触过。”
凤娴点头:“我知道了,陆队。”
说着,陆爻又回头看向了纪今歌。
纪今歌连忙绷直了身体,“陆队,我有什么任务吗?”
陆爻沉吟了声,“初步整理一下这起案件。”
“好的。”纪今歌忙应了下来。
吩咐完事情,大家便各自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来。
纪今歌打开了人类警察那边送来的文件,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
白丞并没有离开,他大步走到纪今歌的桌边,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桌子,“听说你们去温泉山庄玩了?”
纪今歌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无辜且单纯地眨了眨眼。
毕竟他们出去玩的这一周,白丞刚好不在,这就好比集体活动却单单少了一人。
见她不说话,白丞哼哼一声,“真行。”
纪今歌:“……”
她张了张嘴,刚想替陆爻辩解一句,就听他道:“我自己去问问陆爻。”
纪今歌住了嘴。
成吧。
白丞转头,大步走到了陆爻办公室门前,很不客气地敲了敲。
几秒后,屋内响起了熟悉的脚揣凳子的声音。
白丞这才推开门进去。
一进去,不等陆爻开口,白丞就开门见山道:“你们出去玩也不等我一起回来?”
陆爻偏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深眸漆黑,明明隔得不远,却看不透他眸低的情绪。
面对白丞的“质问”,陆爻挑了下眉,“你若是想要玩,我可以打一笔钱给你出去玩。”
白丞:“……”这是钱的问题吗?分明是他在行动队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他抿了下唇,还是恬不知耻地问了一句,“能给多少?”
陆爻沉声道:“五百。”
白丞瞪大了眼睛,“这么少?”
他一个行动队的队长,怎么这么抠门?
“温泉山庄价格最贵的房间,也才五百。”陆爻勾唇,有些恶劣地笑了笑,“你不想要就算了。”
白丞:“……”
他几乎咬牙切齿地开口,狐狸獠牙都快被他磨断了,“要!”
不要白不要,多难得才能薅到陆爻的猫毛。
“行。”陆爻开口:“等凤娴回来,找她报账。”
白丞:“……”
他心里顿时郁结了一口气,却无处发。
陆爻见此,暗笑了声,收起了玩笑心思,认真问道:“这次回青丘,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说起这个,白丞便叹了口气,“没有。”
他回到青丘后,第一时间就查起了此事,从怂恿父亲的手下开始查,直到查到管辖南城区域的分支后,线索就断了。
除了父亲的手下外,似乎没有一个人参与其中。
查了好几天无果后,父亲就让他来了海城。像他这样大张旗鼓地调查,背后的人肯定不敢掉以轻心,定然是把所有证据链都毁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回海城,在暗中继续调查。
白丞觉得是这个理儿,今天一早就回了海城。等他来了行动队,才被告知陆爻带着一行人去温泉山庄度假了,他气不过,正想打点过去询问,就收到了人类警察那边转过来的案子,他又匆匆忙忙地回法医所进行尸检。
陆爻听后,轻嗯了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白丞忍不住轻啧。
虽然陆爻表面上冷冷淡淡,高冷慵懒,但对朋友还是挺真心的。他因为性格的问题,所交的朋友也没多少。
可能这也是大多数猫科动物的通病,他们通常是自己孤身一身,即便是伴侣,终有一天也会分开。
白丞双手环胸,唇角咧了咧,一点儿也没拘着自己,“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爻:“嗯。”
-
回到海城,纪今歌都没来得及回家放行李,就被这件案子给绊住了脚。
她翻阅着人类警察那边送过来的案件。
这五起案子里,两男三女,年纪都在十八到二十三岁之间。五个受害者的社会关系也听见的,都还是学校里在读的学生,甚至有个还是刚高考完的毕业生。
纪今歌又分析了下五人之间的联系。
除了受害者一号和受害者三号曾经是一个高中外,其余的,没有半点联系。
虽说五个死者都是被咬穿了脖子,失血而亡。
但伤口处没有妖气,故而也不知道到底是人为的,还是妖犯下的。
纪今歌整理完这些文件,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凤娴也在此时,带回了第一手资料。
办公室里,气压偏低。
凤娴沉了沉声,说起这几个小时里的调查结果,“这五位死者里,二号受害者的前男友是一只山猫精。”
山猫。
同样拥有一对锋利的尖牙。
说着,凤娴在二号死者照片下来,划拉了一个箭头,指向了山猫精。
二号死者名叫竺娆,是c大的一名艺术生。
“再与山猫精分手一个月后,竺娆便找了个新男友。”凤娴继续划拉,“新男友名叫翁才哲,是海城大学大四的学生,他与竺娆是在一场走秀上认识的。翁才哲家境富有,人也长得不错,就是性格有点儿花,追女孩子舍得钱,下得去手。”
陆爻听着,嗯了声。
“人类警察那边已经审讯过翁才哲了。”凤娴顿了下,说:“他暂时没有什么疑点,并且他也自称已经和女朋友有好几天没联系了。”
翁才哲与竺娆交往了一个月,就开始索然无味了,便冷下了这段关系,没有去主动联系女方。
如果不是警察突然照过来,他都不知道竺娆已经遇害了。
“那那只山猫精呢?”纪今歌问道。
凤娴:“山猫精人类那边没有追查到,不过我已经查到他的位置了,巫元正这会儿过去了。”
纪今歌点头。八壹中文網
案子好像进入到了一个瓶颈期,除了等巫元正把山猫精带回来,好似一时半会找不到突破口。
好在巫元正是个手脚麻利的,众人没等多久,他便把那只山猫精带回来了。
纪今歌合上笔记本,打算同凤娴一道审讯室,他刚起身,就被陆爻给拦了下来。
纪今歌眨眨眼,“怎么了?”
“让凤娴和巫元正去吧。”陆爻道:“那只山猫精、是猫。”
纪今歌愈发地不理解了。
猫?
猫怎么啦?他自己不就是猫科动物吗?
不过既然陆爻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强求了,“好,那我在外面等消息。”
陆爻面色不改:“嗯。”
凤娴和巫元正进入审讯室后,纪今歌也没闲着,拿起耳机,听起屋内的审讯内容。
通过玻璃窗,纪今歌看到了那只山猫精。
与陆爻这只猫科动物相比,山猫精过得想当寒酸了,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也好几天没洗了,油成了一缕一缕的。
这还是爱干净的猫猫吗?
审讯室里,凤娴沉声问起了竺娆。
山猫精愣了下,随即冷漠道:“我跟她分手都两个月了,联系方式都删了。”
凤娴:“她死了。”
山猫精明显怔忪了许久,“死了?”
他声音大了些,自顾地说道:“怎么死的?不可能,我一周前,还偷偷去看过她,她那时还好好的。”
凤娴:“她是被一对尖牙咬穿动脉,失血而亡的。”
山猫精反应过来,“你们怀疑、是我?”
凤娴默然了几秒,才道:“在没有查到凶手前,跟她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是嫌疑人。”
山猫精听罢,自嘲地笑了笑。
他与竺娆在一起时,过得还算甜蜜。但时间越久,矛盾也就越多。她性格很好,对每个人都很热情,家境条件也不错,自小便是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他呢,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他没有好友、没有富庶的家庭,连妖这个身份,最后也会变成累赘。
他曾经也想融入人类的世界,但他作为妖生活了几百年,却最终没有那个胆量。
在经过无数次争吵后,他俩选择了和平分手。
隔着耳际,纪今歌突然听着有些不是滋味。
人和妖真的不会有好结果吗?
那尹池的父母呢?他们是不是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凤娴也安静片刻,“那她还认识其他妖族吗?”
山猫精摇了摇头,“跟我在一起时,她就只认识我这一只妖怪,但分手后的这两个月,就不知道了。”
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凤娴干脆合上了审讯录,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陆队。”
里面的情况,想必在外面的陆爻已经清楚了。
凤娴皱着眉道:“现在该怎么办?”
陆爻沉声:“再去走访一下其余四人,先把嫌疑人是人还是妖确定下来。”
凤娴点头:“知道了。”
案子暂时断在这里。
比起楼下坐立不安的人类警察,五楼行动队压力暂时还没那么大。
如果这件事不是妖怪所为,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凤娴连同其余几人散开,狭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陆爻与纪今歌。
陆爻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纪今歌没应,而是问道:“那陆队你呢?”
陆爻:“我处理完案子就回。”
这件案子行动队该做的现在都做了,确实用不上她帮忙。
纪今歌嗯了声,“那、陆队晚安。”
陆爻看着她的眉眼,唇角很浅地勾了下,“晚安。”
纪今歌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将文件整理好,才提上自己的行李下了楼。
审讯完山猫精,已经将近凌晨。
好在纪今歌的车提前停在了警局里。
大半夜的海城已经没了白日里的喧嚣,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静谧之中,就连大街上的车辆也少得可怜。
纪今歌一路驱车回了弱水巷。
都这个点儿,黎盈盈早已睡下,纪今歌便没去叫醒她,提着自己的行李轻脚轻手地上了楼。
按下墙壁上的灯开关,屋内骤然亮起。她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黑猫的身影。
这小家伙今晚怎么又不来了?
其实从那天在游泳池黑猫的“霸道吻”后,连着这两天,她都没有再见到它。
莫不是羞得没脸见她了?
纪今歌放下行李,快速地冲了澡。
明天还得早起去行动队报道。
虽说那案子还没确定是人、还是妖所为,但早早地去行动队调查,也没什么坏处。
洗完澡,纪今歌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床,并关上了灯。
可能是案子忧心、亦或是心里藏着事,她闭上眼后,却久久地没有入睡。
又躺了会儿,见自己还是一点儿瞌睡也没有,纪今歌便起身,伸手按下了墙壁上的灯开关。
既然睡不着,不如就起床分析一下案情。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昏暗的房间再次骤然一亮。
下一秒,纪今歌就看到了刚跳上窗户的黑猫。黑猫可能也没想到她此时会开灯,抬起的前爪顿时在僵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突然静止下来,连空气也透着一股尴尬的焦灼感。
就这样,一人一猫冷不防地打了照面。
纪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