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册后面的内容,无非是几代人照片,已经没什么参考价值。
纪今歌合上相册,刚准备同陆爻说话,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心头微惊,没接,也没开口,直接把手机给陆爻看了。
“是凤队打的。”
她这才开口。
陆爻嗯了声,“接吧。”
纪今歌划开接听键,还没开口,刚下来扩音,那头就传来凤娴急匆匆的声音,“牧津不在民宿里,但阿骁和一个女人在民宿里留宿过。”
她顿了顿,微微压了压声音,“前台没认出来,但她描述的形象和柳霏霏所说的如出一辙。”
凤娴的话,陆爻也听清楚了,“查一查那间民宿的监控。”
凤娴:“好。”
三言两语便在电话里道明了事情。挂掉电话后,小房间里稍显沉默。
真相好像即将要浮出水面,但他们想看清时,又发现水面笼罩住了一层遮挡视线的薄雾。
和阿骁同行的那个女人,身份成谜。
就算知道她是阿骁的前主人那又如何,他们还是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跟张家有什么仇怨。
“陆队。”纪今歌抿了下唇,“小桃能提前醒来吗?”
“嗯?”
陆爻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突然问起了小桃。
纪今歌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既然小桃在礼山公馆生活了那么久,她应该见过张家的人,这个女人、她说不定知道。”
陆爻确实没想到这一层,但他摇了摇头,“没办法提前叫醒她。”
植物修行成人本就与动物不一样,动物可以医治、可以用妖气强行灌醒,但植物不行,他们得等时间慢慢去修复、滋养。
“用妖珠的力量也不行吗?”
“不行。”陆爻回答,“那妖珠已经与你融合了三分之二,如今算是你自己的力量。”
但可以用命去换。
这句话,陆爻是不会开口说的。
“好吧。”纪今歌心头有些失落。
她心里想的是用妖族既可以唤醒小桃,也可以查到那僵尸,是两全其美的事。
“嗯。”陆爻没去看她的眼睛,又道:“我们会找到别的办法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并伴随着雷声隆隆。
下这么大的雨,也不能立刻就回海城去。
虽说与陆爻共处一室,但纪今歌心头被案子的疑云笼罩着,也没心思去想东想西的。
翻过相册后,纪今歌又去翻了翻那本张家的家规。
张家家规规矩繁多,条条框框束缚着人,不仅会对嫡子庶子区别对待,就算是同一个母亲的嫡子嫡女都会有区别。
这本家规上,还记载的有张家族谱。不过,这族谱上能留下名字的,基本都是男人,除此之外,就是他们配偶和嫡女了。然而即便是他们的配偶,后面也跟着的是张x氏;嫡女也没有名字,族谱上只有长女、次女之分。
看到此,纪今歌眉头不由得一皱。
难怪张婆婆最初的时候会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这样的家族历史的影响下,她能成现在这样,已经是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纪今歌又翻了翻。
族谱一直记载到了二十五年前,也就是张婆婆两个儿子的那一代。
虽然张梦露被领养过后,改姓了张,但这族谱上依旧没有记她的名字。
纪今歌翻完后,把家规重新放回到了小铁箱里,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她却在这张族谱上看到了旧时代的影子,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里。
锁好铁箱,纪今歌坐在小凳上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困了就去睡会儿。”头顶上方响起陆爻的声音。
纪今歌摇头,刚想说自己不困,就听到隔壁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是张婆婆的房间。
她立马警惕起来,直接起身,夺门而出。
陆爻看着她的动作:“……”
他亦起身,跟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
张婆婆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想喝放在桌上的水,但浑身没什么力气,水杯没拿到,反而掉在了地上。
“婆婆?”
纪今歌开了一盏小灯。
张婆婆看向站在门口的纪今歌,无力地张了张口。
纪今歌心头微叹,大步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杯子,“想喝水吗?我给您倒点。”
张婆婆点了点头。
纪今歌擦干净杯子,从水壶里倒了杯温水,递到张婆婆面前。张婆婆没力,她就扶着水杯,喂她喝完了水。
“大婶呢?”纪今歌这才问起。
喝了水,张婆婆这才缓和了不少,“我让她回家了,她家里也还有老人孩子要照顾。”
纪今歌轻抿了下唇。
张婆婆浑浊又苍老的眼眸看着纪今歌,“纪警官今年多大了?”
纪今歌回:“二十四。”
张婆婆:“比我家露露大四岁呢。”
纪今歌鼻头微微酸涩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婆婆自顾地说道:“我刚刚做梦啊,梦到了以前的事,也梦到了露露。”
说到这里,她顿时红了眼睛,“露露说,张家有这个结果,都是报应啊!是啊!是报应!不然我俩个儿子不会死,女儿也不会早早地离开人世。”
纪今歌听罢,心头顿时一紧。
难道说,当年张家真的做了什么事,才会让僵尸归来报仇?
那会不会就是张家小姐?
她故作镇定,“婆婆,这世界上那什么有什么报应?都是心理作用罢了。”
张婆婆苦笑地摇头,她顿了下,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张家以前是做大官的了吧?”
“嗯。”纪今歌应了声。
“当年山河动荡,我的祖上为了逃避战乱,举家移民到了海外,这其中就包括我还年幼的父亲。”张婆婆说道:“但国外没那么好呆的,我们在轮船上就死了好几个,钱也花没了,到了国外他们歧视我们。我父亲就选择回了国。”
“但是他回国后,没有帮助受难的人民,反而去帮着外国人欺辱国人。”
纪今歌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离谱的事。
不过张婆婆的父亲和她祖上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个卖国,一个卖女求荣。
“我那时候不知道父亲在做什么。”张婆婆道:“只知道我有很多漂亮衣服穿、佣人也对我毕恭毕敬的。直到战争结束,我才知道我父亲做的是什么工作,为了躲避那些人的目光,我母亲便带着我到这个镇子躲了起来。”
“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那时候镇子小,人不多,他们都把我们当做了战争遗孀。”
纪今歌听完后,心绪突然有些复杂。
张婆婆扯了扯唇角,“我父亲害死了那么多条命,现在、都报复回来了。”
纪今歌眉头拧了拧,心下莫名觉得事情可能不止于此。
她顿了顿,又问道:“那您祖上呢?可曾得罪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