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爻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怔愣住,他动作停在半空中,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纪今歌更是窘迫地不行,将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陆爻看着她这样子,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连眉眼里都染上了缱绻之色。他喉咙里溢出了一声轻嗯,“不闷吗?”
听着这声轻吟,纪今歌脸蛋更红了,“不闷。”
她张了张口,声音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娇嗔,“你快变回去!”
她确实很闷,这会儿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说完这话后,纪今歌迟迟没等到了陆爻的回复,她屏住呼吸,想听听被子外面的动静,但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陆队他、他走了?
刚这么想吧,耳朵旁便传来了一声喵。
纪今歌一怔,忙不迭地掀开了被子——
陆爻不知何时变回了黑猫,彼时已经跳到了床上,正抬起了一只猫脚脚扒拉着被子。
似乎在查看她的情况。
掀开被子后,纪今歌冷不防地便对上了黑猫的眼睛。
这双湛蓝色的猫眼此时也变得浑圆,眸底清澈又无辜,让人一下子便心软了。
当初她就是这双眼睛给“勾引”了。
黑猫又冲她喵了声,像是在询问她的情况。
纪今歌一时哑然,闷闷道:“睡觉了。”
“喵。”
黑猫叫了声,便利索地跳了下床,重新回到了平时等纪今歌下班回房间的沙发上。
然后用湛蓝色猫眼盯着她看。
纪今歌:“……”
看着这双漂亮的猫眼,纪今歌心头瞬间烟消云散,她重新躺回被窝里,干脆背过身,不去看他。
只要不去看他,就不会被他蛊惑。
纪今歌躺下后,心里又开始过意不去,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黑猫委屈又无辜的猫儿眼。
她深吸一口气,又转了过头,手摸到了床头的睡觉灯,按了下去。
屋内亮起微弱的光芒。
纪今歌看向沙发上,原本把自己盘成猫饼的黑猫,许是感觉到了光亮,他抬头看向了这边。
一人一猫隔着半间屋子遥遥相望。
她努了努嘴,照旧拍了拍枕头旁的位置。
算了,又不是没这么样睡过。
再说了,谁能拒绝一只无辜的小猫咪呢?
陆队、就暂时当他不存在好了。
黑猫了然,尾巴轻甩了甩。
他没有犹豫,duang的一声跳下了沙发上,又轻盈地跃到了床上。
纪今歌看着黑猫熟练的动作,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话语哽在了心头。她重新躺了下来,关掉了床头灯。
黑猫躺下后,一直没怎么睡着。
它闭着眼,尾巴很有节奏感地一甩一甩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人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她的呓语。
黑猫想起身看看她,下一秒,他的后腿就被拽住了。
还没等他挣扎,纪今歌非常熟练地将他拉进了怀里,像是抱毛绒玩具那样,紧紧地抱着他。
黑猫:“……”
他就知道他上床后,会是这么个情况。
差不多每个晚上,她睡着了后,都会不自觉地抱着自己睡觉。即便是两人已经处于“冷战”,她的有些动作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
被拽进怀里后,黑猫反而多了几分安心。
他也没有挣扎,任由纪今歌这么抱着自己睡觉。
-
隔天,纪今歌早早地起了床。黎盈盈昨晚喝了酒,这会儿还没醒。
纪今歌洗漱完,给自己弄了点简单的早餐,顺便把牛奶给黎盈盈温上了。
舒晚的案子告一段落,这两天局里的事情不多,纪今歌也不着急去行动队,边吃早餐边刷着朋友圈。
纪今歌是很少看朋友圈,除非是真的闲的无事时。
刚点开朋友圈,就看到柴漩在半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柴漩:【这病号餐也太清淡了】
纪今歌眉头微蹙,在朋友圈下给她留言:【怎么去医院了?】
这会儿柴漩也淡出鸟了,纪今歌刚发过去消息她就回了:【出了点小车祸#哭##委屈#】
纪今歌点开她的头像,私戳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柴漩这车祸就是那天冒雨从警察局回去时出的。
她从纪今歌那里听到张梦露的死后,一直心神不宁,心怀愧疚。她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了张梦露的死。
那天雨下得很大,她心里又藏着事,没听到身后的喇叭声,被撞到了地上。
幸好撞她的是一辆摩的,若换成其他四条轮子的车,她这会儿早就躺在了太平间。
柴漩伤到了腿,问题不算是太严重。
柴漩:【呜呜你们都不来看我,我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好无聊。】
纪今歌揉了揉眉心:【我过来看你。】
柴漩:【好啊。】
柴漩:【记得多给我买点小零食。】
纪今歌失笑,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纪今歌收拾好桌上的餐具,回房间换了件干净衣服,又敲了敲黎盈盈的房门,提醒她一声别忘了喝牛奶后就出了门。
柴漩所住的医院离弱水巷有些距离,纪今歌出了门,直接开车过去。
白天医院人多,走廊里更是人来人往,处处都透着一股衰亡的气息。
纪今歌到了住院部,找到柴漩的病房,还未进去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说话声。
“阿鸿,你别给我用这么贵的东西?我这把年纪……”
“不许胡说。”一道熟悉的男生打断了她,“我说过,我会想办法的。”
纪今歌定了定神,她听出了阿鸿的声音。
昨天还听阿壮说阿嬷住院了,没想到这么巧,刚好就在这家医院。
纪今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时,阿鸿就拉开了半掩着门,他手里提着空余的饭盒,似乎是要去洗碗。
两人打了个照面。
阿鸿冲她颔首致意,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什么话都没说,越过纪今歌离开。
纪今歌盯着他的背影,视线又落到了屋内病床上的阿嬷身上。
阿嬷看起来状态很差。
也不是很差,就是人到了该走时候的状态。
纪今歌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推开门走进了黎盈盈的病房。
这会儿黎盈盈这玩着游戏游戏,见到纪今歌后,她眼神明显一辆,“今歌你终于来了?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纪今歌有些无奈,她把零食袋子放到桌上,转头又去看了看她悬空吊起的腿上。
柴漩口头上说着伤的不重,但那摩的撞过来,她半条腿差点废了。
“好点了吗?”
纪今歌闻声问道。
柴漩正扒拉着零食袋子,故作轻松道:“当时确实有点疼,现在好多了,就是这么吊着,睡觉有点不舒服。”
纪今歌抿了抿唇,柴漩说得轻松,但她却笑不出来。
柴漩撕开薯片袋子,捻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咔哧咔哧地咬着,含糊不清地开口:“你们案子既然已经办完了,那你就经常过来看看我呗。我一个人,闲得都快长出草了。”
纪今歌知道柴漩的家世——
她父母早早地离了婚,又各自再婚。对于他们来说,柴漩就是个累赘,谁也不愿意收养。
这次她受伤,父母不但没来看她,连个电话都不曾打过。
纪今歌心头微酸,应了下来,“好,正好这些日子我也无视。”
柴漩抬眸看向纪今歌,她眼睛很亮,眼底隐隐有些泛红,“那你可不许再鸽我了。”
纪今歌笑着嗯了声,“不鸽。”
柴漩唇角向上翘起,她把拆开的薯片递过来,“你也一起吃呀。”
纪今歌直接没收了她的薯片,“你腿伤还没好,听医生的话,少吃点垃圾食品。”
柴漩:“……”
她刚反驳一句,就看到纪今歌放在床边的手机震动了下,屏幕也随之亮起。
似是有人发微信消息进来。
纪今歌也注意到了,她拿起手机,单击点开了屏幕。
消息是陆爻发来的。
纪今歌眉梢微挑,似乎隔着网线都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不悦。
陆爻:【都十点了,还不来上班?】
这条消息发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连忙撤回又补了一句。
陆爻:【牧津明天要去海城,今天给他搬个欢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