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
审讯结束后，纪今歌去陆爻办公室小憩了会儿。
陆爻办事很快，当天就找到了新的家政阿姨。
是一只狸奴。
也就是山猫。
“今歌小姐好，”家政笑呵呵道：“叫我黄姨就可以。”
黄姨穿着黄白碎花长裙，身形胖胖的，大概五十出头的样子，笑容可掬，很有亲切感。
就像是小时候，温柔慈祥的邻居阿姨。
纪今歌乖巧道：“黄姨。”
黄姨唉了声，眼睛弯弯的，笑得牙不见眼，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姑娘’。
纪今歌：“……”
她忍着笑，又道：“黄姨，等下班，我就带您回去见我妈。”
“好嘞。”黄姨应了声，“正好我也要去置办一些行头。”
纪今歌：“好。”
等黄姨离开后，纪今歌才同陆爻咬耳朵道：“黄姨，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陆爻没瞒着，直接回：“是四季餐厅的员工。”
他顿了下，“放心，黄姨人挺好的。”
纪今歌当然放心陆爻找的人，“只是我妈猫毛过敏，会有影响吗？”
陆爻清了清嗓子，“不影响。”
只要黄姨不变回原型就行。
听他这么说，纪今歌才小小地松了口气，“那便好。”
随后，她又从陆爻那里得知——
黄姨以前是一只流浪猫，因为开了灵智，逐渐修成人形了。她向来乐观，每天乐呵呵的，一点儿也没有当猫、当人的烦恼。
所谓，心宽体胖，大概说的就是黄姨
纪今歌忍不住笑，眉眼灵动，“所以，是大橘吗？”
陆爻不自在点轻咳，“……是。”
纪今歌眼睛一亮，“是橘猫呀。”
陆爻蹙眉。
他怎么忘了，他这个女朋友是吸猫体质，所有猫咪都会对她有好感。
“真不知道胖乎乎的大橘猫抱起来是什么样的手感。”
纪今歌小声感叹。
陆爻：“？”
他眉头皱得高，伸手掐住了纪今歌脸蛋，一派严肃的样子，“很重，也没有手感。”
纪今歌对上他的眼睛。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陆爻有些不耐烦，“我抱起来不舒服吗？”
纪今歌噗嗤一声，一点儿也没带客气地笑了出来，“所以，我们亲爱的陆队长是吃醋了吗？”
陆爻松开手，别过了头去，“没有。”
纪今歌瞧见了他微微泛红的耳根。
唔、人形的陆队也挺可爱的嘛。
“我跟你别的小猫咪是逢场作戏，跟你才是认真的。”
陆爻：“……”
纪今歌想笑，上前抱住了陆爻的腰，他个儿高，需得她踮起脚才能摸到陆爻的头。
她像是哄小猫似的，“我见过了那么多的猫咪，只有我们陆队长才是最可爱的。”
头发被她摸得凌乱。
陆爻眯了眯眼，似乎有些被她这个动作刺激到了。
他转身，下一秒就将纪今歌捞起，放在了办公桌上。
纪今歌没料想到他会有这个动作，惊吓地哎了声，又下意识地双腿换上了他的劲腰。
没想到，腰还挺细的，屁/股也挺翘。
她礼貌便想到了翘屁嫩猫。
陆爻双手揽着她的腰肢，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唔……”她窘迫道：“这里是行动队。”
陆爻似是在惩罚她不用心，轻咬了下她的唇。
纪今歌嘶了声。
陆爻柔软的舌尖便钻了进来，继而加深了这个吻。
耳鬓厮磨间，他沙哑着嗓子开口，“这是我办公室，他们进不来的。”
…
很快，下班时间也到了。
纪今歌提前在电话里跟黎琼女士说了，石惠家中有事，要辞职回乡下了，陆爻给她找了新的家政阿姨。
电话里，黎琼迟疑了下，便嗯了声，“好。”
带着黄姨回到黎家时，黎琼正在开视频会议。纪今歌没去打扰她，而是带着黄姨转了转别墅。
这别墅不大，外面有个小花园，种了不少黎琼心仪的品种的鲜花。
黄姨拍着胸脯保证，“今歌小姐放心，我可是料理花草的一把好手。”
纪今歌笑了笑。
这个她自然是放心的——陆爻找的人，必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话落，纪今歌又同黄姨说起了黎琼的口味，“我妈不太能吃辣，平时多以清单为主，哦对了，她不吃羊肉和内脏……”
纪今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
黄姨没有不耐烦，反而认真地记录了下来。
叮嘱完，纪今歌回了头，冷不防地就撞上了黎琼。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妈。”纪今歌反应过来，“你开完会了？”
“嗯。”黎琼笑了笑，掩饰着微红的眼眶。
没想到今歌一直记得自己的喜好。
纪今歌随即又介绍道：“这就是黄姨，是陆队安排的。”
黎琼的视线这才落到黄姨身上，笑着嗯了声。
黄姨面对谁都是笑呵呵的，“夫人叫我小黄可以了。”
黎琼：“……”
小黄这个名字……着实不太动听。
“我看小陆给我发的资料，你比我年长一岁，我就叫你黄姐吧。”
纪今歌听着眉梢微挑。
没想到陆队做事还挺仔细，竟然把黄姨的身份背景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
“欸好。”黄姨很满意这个名字，“黄姐好，我很喜欢。”
黎琼弯了弯唇，“我助理就在屋内，我让她帮你安排房间。”
黄姨一听这话，就知道黎琼有话要对纪今歌说，连忙点头，“好的。”
说完，她便进了屋。
等黄姨离开后，黎琼才叹了口气，“今歌，你告诉我，石惠真的回老家去了吗？”
纪今歌装作什么都不知情，“是啊。她走的太匆忙了，来不及告诉你，就托我说了一声。”
黎琼垂眸看着她。
毕竟是母女，一句话，就能辨别是真是假。
纪今歌硬着头皮上了。
好半晌，黎琼才轻声道：“她这个月工资还没发，等过几天，我让小周把她工资结了，你转交给她。”
“好。”
纪今歌应了下来。
她摸了摸耳朵，“妈，陆队还在客厅，我去找他。”
“嗯。”
黎琼表情不多。
话落，纪今歌转身就走。
黎琼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活了这么多年，怎么看不出她那些门门道道。
就算石惠要辞职，也是来找自己，而不是托别人。并且托的这个‘别人’，还是个警察。
她虽然不知道石惠犯了什么罪，但她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便就、装作不知道吧。
…
晚饭，纪今歌和陆爻就在黎家吃的，顺便尝尝黄姨的手艺。
“怎么样？”
黄姨有些紧张看着众人。
她这还是第一次做饭给人类吃。
纪今歌率先点头，她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不愧是四季餐厅出来的，味道就是好。
黄姨笑弯了眸，“今歌小姐喜欢就好。”
说着，她又看向了黎琼，“黎总呢？这菜合您口味吗？”
黎琼笑着，也嗯了声。
黄姨道：“那你们先吃着，我锅里还熬着牛肉汤。”
黎琼欸了声，刚想叫住了她，就看到她乐呵呵地进厨房了。
“……”
小陆队长找的这个人怎么有种老小孩的感觉。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餐桌上，谁也名优提石惠，即便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吃过饭后，纪今歌陪着黎琼说了会儿话。
母女俩也好久没有这般知心地聊过了。
趁着陆爻不在，黎琼才低声问道：“昨天晚上，我和小陆已经商量过了，他说等手上的案子办完，就订婚。”
纪今歌讶然。
明明昨天才聚过餐，却因为石惠这件事，仿佛一连过了好几天。
“你怎么想的？”
纪今歌轻抿了下唇，她小声地嗯了声，耳根也泛起了红晕。
黎琼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郑重地问道：“真的决定就是他了吗？”
她并不反对纪今歌多谈几段恋爱，也不规定她结婚的年龄。她是女孩子，有足够的阅历总是好事。
纪今歌愣神。
所以，真的是陆爻了吗？
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很多事，点点滴滴汇聚，让她渐渐地认定了这个人。
并非所为的前世爱而不得。
她不在意这个。
毕竟前世就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她爱的，也是今时今刻的陆爻。
“嗯。”
纪今歌认真地应道：“是他。”
黎琼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便等下周阿锦从南城回来，就举办订婚宴。”
纪今歌耳朵上的红晕没有消散，“好。”
隔天还要去警局，当天晚上，纪今歌和陆爻就没有在黎家宅子黎也过夜。
等回到弱水巷时，已经快深夜十一点了。
纪今歌回家后，率先给黎琼女士发消息报了平安。
昨晚上又熬了一整夜，虽然白天补了觉，但一到点，她便困得不行，差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洗完澡后，纪今歌舒舒服服地躺上了床。
迷糊之际，她摸了摸枕头旁的位置，不出所料，摸到了黑猫柔软的猫尾巴
纪今歌睁开了眼。
果真，黑猫照旧蹲在了老位置上。
“其实。”她有些扭捏道：“你可以变成人形的，我、我也不介意的。”
既然都决定订婚了，那她也没什么可害羞的了。
黑猫湛蓝色猫眼看着她，尾巴不安分地甩了甩。
但始终他都没有变回人形。
黑猫低头，猫脑袋蹭了蹭纪今歌的脖颈。
似是在撒娇、又似是在安抚。
他也想变回人形拥着她入眠，但时间还未到。
至少要等到订婚以后。
那样、便是名正言顺。
柔软的猫毛蹭着脖颈，纪今歌有点痒，她咯咯地笑个不停。
见她笑了，黑猫又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尖舔了舔的鼻尖。
鼻尖上湿湿的。
纪今歌并没有阻止他。
随后黑猫又舔了舔她的脸蛋和唇角。
明明是一人一猫，却分外的旖旎。
黑猫没有用力，舌尖摩挲在皮肤上，刺刺的，带着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
纪今歌一把抱住黑猫，将他拉进了怀中，“既然不想变回人形，那就给我暖被窝吧。”
还不等黑猫反应过来，带着馨香的被褥便压了下来。
更有甚者，纪今歌还将他用力地按在了胸口上。
猫脑袋枕在柔软处，让他不禁想到了在民宿的那个荒唐的早上。
他至今都还记得那软糯的触感。
胸口处猫薄荷味道更浓郁，一时间，让黑猫失了神志。他没有动，也没有推开纪今歌，心安理得地躺在了她的怀里。
…
接下来几天，行动队的事情不算多。目前他们所有要忙的，一共有两件事。
第一件便是石惠提供黑衣人。
纪今歌看着侧写师描摹出来的画像，不由得皱眉。
说起来，那黑衣人的面孔她并不太记得，对上这幅画像，只能说轮廓是相似的。
第二件事是之前韦春买凶杀人的杀手。
自从诊所的案件侦破后，杀手便不见了踪迹。
没有线索、就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不过，照他的行为逻辑来看，应该是诊所的仇人。毕竟是他故意留下的贾华的那张会员卡，才让行动队对诊所产生了怀疑，进而进入其调查。后来的医患事件，又将整个案件推入了高/潮。
可以说，能把整个案件串联起来的，也有这人一半的功劳。
只是目前尚且不知，这人是好还是坏，跟诊所又有什么样的爱恨情仇。
纪今歌与陆爻商量之后，决定着重调查一下，在诊所治过病、住过院的病患。
上次的医患是杀手故意为之，那有没有没爆出来的呢？
趁着案子不多，纪今歌和陆爻一家一家地走访着病患家庭。
但几天下来，毫无收获。
诊所做的很绝，放患者出院时，给他留得精气，刚好够他们苟活下去。
正当两人准备去下一家时，凤娴的电话打了过来。
纪今歌接起，不等她开口，那头便道：“今歌，尹星阑已经抓住了那黑衣人，石惠已经指正是他了，现在就等你回来了。”
纪今歌心脏骤然悬在了半空中，“嗯，那我马上回来。”
接电话时，纪今歌是直接开了扩音的，电话里的内容陆爻自然也听见了。
他沉着声道：“先回去。”
“嗯。”
陆爻开着车，载着纪今歌在路上飞驰，不到半个小时，就抵达了行动队。
一回去，凤娴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带着两人去了审讯室。
门打开后，坐在铁椅上的男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纪今歌冷不防地撞上了双的浓黑的眼睛，整个心都咚咚咚地跳动起来。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便确定了。
——就是他。
之前那些盯着她的目光，就是来自此人。
有时候第六感就是这么神奇，明明她没有见过男人的正脸，却不在这一刻，无比地确定。
即便是被抓进了行动队，男人脸上并没有出现慌张、害怕等神色。他反而是勾着唇，满含笑意地看着纪今歌。
稍许，他唇角翘了翘，“今歌小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