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地回来时,已经晌午了。
雪越来越大,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落雪,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本来说上午祭拜完外祖,下午就去逛逛南城。
如今下这么大的雪,俨然是出去的。
这宅子大,别的区域就显得空旷寂寥,纪今歌待了会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干脆就和陆爻窝在了小书房里。
书房里空调开的足,倒是暖和。
昨天过来时,她只草草地观察了一眼书房,今日过来时,才得以看见全貌。
书房因与卧室是中轴对称的,是以,两边的面积一样大,只是房间里的摆设不一样罢了。
一进去,纪今歌便看见几个靠墙而站的大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甚至还有在考古栏目里看到的竹简。
“这些都是李叔搜罗过来的。”
陆爻说道。
妖族天生天养野惯了,哪里懂什么人类的风花雪月,李叔收集诗书字画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
纪今歌点头,她也不太会读书,这些书籍她只是扫了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
随后,视线落到书房正中心、悬挂着的长剑上。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剑,心脏也跟着冷不防地一跳。
“这柄剑是……?”
陆爻:“陆吾一族的。”
他沉了下声,解释:“当初我父亲给我母亲的彩礼,一直放在南城这边,他们闹掰后,父亲也没有找她要回这把剑。”
他们算是一对怨偶了,虽然分开时闹得不愉快,但双方的面子还是顾到了。
纪今歌轻抿了下唇。
看到这柄剑,她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了一幕幕沙场征战、马革裹尸的画面。
“这柄剑本意是拿给我用的。”
纪今歌好奇,抬眸看向了他。
陆爻接收到她的眼神,唇角勾了勾,“冷冰冰的剑怎么有热武器好用?而且这个社会,带上这柄剑实在是惹人眼,不方便。”
纪今歌赞同地嗯了声。
这倒是。
现在这个社会,这种刀啊剑啊的管制严格,即便陆爻是警局人员,也得经过层层审批。
既不方便又很麻烦。
“那这剑是什么来历呢?”
陆爻如实开口:“我并不清楚。”
他稍顿,继续说道:“似乎从很早时候,就存在于陆吾一族了。”
纪今歌了然地哦了声。
书房里靠窗的一边放了一张软榻,方便累了时小憩。正中央便是大书桌,上面除了电脑,笔墨纸砚倒是齐全的。
纪今歌本意想找两本书打发打发时间,可逛下来,这些书要不就是繁体记载的,要么就是讳莫如深的大道理书。她看着头疼,干脆就摸出了李叔送来的明清小说。
这内容的精彩程度可不比现代落后。
通俗来讲,我们现在看得这些,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
纪今歌去看小说后,陆爻便伏案忙碌着。
他不止行动队队长一份职业——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家产什么的还是有的。
下午的时间过得悠闲而漫长。
纪今歌看完了一本小说,有些昏昏欲睡,她打了声呵欠,不由得看向了陆爻处。
陆爻这会儿也不算忙,他提着毛笔,正一笔一划地写着。
他真的好俊俏。
眉骨挺立,眼窝深邃澄澈,面部线条流畅,下颌线紧实又清晰。
这幅长相,天生就具有优越感。
许是发觉纪今歌在盯着自己看,陆爻动作稍停,朝她这边看来。
“不看小说了?”
他声音温柔缱绻,像是冬日后的初阳,照进了心坎里。
“看完了。”
纪今歌诚实说。
陆爻勾了勾唇,朝她招了招手。
纪今歌了然。
等走到他面前后,就被他一把扯入了怀中。
纪今歌也没什么害羞不害羞的,干脆就窝在他的怀中,看他写的毛笔字。
这些字飘逸俊秀,婉若游龙。
纪今歌纵然不会欣赏,也知道,这幅字写的正正好。
“你还会写毛笔字?”
她惊讶不已。
“嗯。”陆爻抱着她,轻声道:“几百年前,我闲得无聊,还去参加过科举考试。”
纪今歌很难想象那个画面,噗嗤一笑。
“那考上了吗?”
“当然。”陆爻还是有点小骄傲的,“当时的皇帝点了我探花。”
纪今歌也听说过,古代皇帝钦点的探花郎,不仅有才,还必须要颜值高。
她有点酸酸道:“那你骑马游街时,是不是有好多姑娘朝你丢手绢?”
陆爻轻咳了声,丝毫不避讳这个问题,“是。”
他求生欲强烈,“但我都没有接。”
纪今哦了声。
陆爻失笑,掰过了她的下巴,对上她这双清凌无波的眼睛,“你是不是吃醋了?”
纪今歌心头一梗,连声否认,“我没有。”
陆爻只是笑,他低头下去,亲了亲她的唇角,“我跟你说过的,我这辈子如果没有遇到身怀猫薄荷味道的人类,宁愿孤独一生。”
纪今歌心肝一颤。
这承诺落在她的心头,令她彷徨又欢喜。
“那后来呢?”
她继续问。
他是妖,不老不死,会被百姓当成怪物的。
“做了几年官,我就借口身体不好,死遁了。”
陆爻很坦白的讲。
纪今歌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陆爻见她开心,便握住她的手道:“想学毛笔字吗?”
纪今歌迟疑,“我写不好的。”
“没关系。”陆爻声音带了些蛊惑,“我教你。”
纪今歌心脏短路,不知不觉地就上了他的‘贼船’。
陆爻眉间的笑意不减,他将桌上已经写过的纸收走,又抽出了一张干净的宣纸,并平铺开来,随后,便把笔递给了纪今歌。
纪今歌刚一接过,下一瞬,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执笔的手。
“既然要教——”
陆爻顿了下,“那就该细致一点儿。”
纪今歌:“……”
总感觉他话里有话的样子。
陆爻叫她研磨、蘸取墨汁、一笔一笔地写两人的名字。
“纪今歌。”
“陆爻。”
纪今歌写的并不好,但这两个名字排列在一起,就很取悦她。
“真好。”
她小小声地开口。
“什么真好?”
陆爻听见了声音,故意问道。
纪今歌红了红耳根,“字、写的真好。”
陆爻扫了一眼字,笑意更甚,话里的揶揄也越加明显,“你确定吗?”
“……”
纪今歌感觉自己的冒热气了。
她别过头,挣脱开陆爻握着自己的手,没理他。
陆爻哑然,低沉着嗓音道:“好今歌,我不该开你玩笑,我们继续写。”
听到‘好今歌’三个字,纪今歌脸更红了。
他说这话时,像极了风流纨绔的浪荡子。
纪今歌没应,任由陆爻牵着自己的手,在上面写写画画。
一会儿写‘我喜欢你’;
一会儿又写‘宝贝’之类的词。
搞得纪今歌脸颊通红,她鼓了鼓腮帮,“你就没有认真教我,倒像是——”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倒像是什么?”陆爻追问。
纪今歌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她总不能说‘倒像是书房情/趣’罢?
“今歌。”
陆爻干脆放下笔,将她身子扳正过来,“其实我也挺折磨的。”
“嗯?”
陆爻双手撑在她身后的书桌上,身子往下压了一分。
纪今歌随着他的动作,也微微朝后仰了仰,“折磨、什么?”
陆爻笑:“女朋友在怀,只能看,不能动,能不折磨么?”
纪今歌:“……”
她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话落,陆爻的吻便压了下来。
气氛好像渲染到这里了。
陆爻将纪今歌抱起来,放在了书桌上。
裙摆下的衣物被扯开了一点。
纪今歌稍惊,连忙按住了他的手,又急又窘道:“不可以。”
“嗯?”
陆爻眸底的欲念很重,连声音都变得低哑起来。
“我怕、我会肾亏。”
纪今歌闭了闭眼,一鼓作气地说了出来,只剩下陆爻有些石化。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但话风一转,生生地变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