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阵子都是深居简出的,也不见人,连我去看他都不见,怪人一个。”
董氏无奈的叹道。
虽然说分家了,但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因此在萧成和萧景家出事后董氏有时会送些米粮过去给萧同,让他和萧禹不至于饿死。
但每次萧同都躲在茅屋里不肯出来,也不许她进门,董氏也没勉强,把米粮搁门口就走。
因此就连她也有大半月时间没有见过萧同的身影了。
孙道全坐门口边喝着酒,听到董氏这般说,忍不住猜测道,“他不会是死了吧?”
此话一出董氏脸色都白了。
“不会吧?我前两天去的时候还能听见他的声音来着。”
“那可说不定,他那人本来就是离死临门一脚的人,随时都可能会死,前两天没死可能昨天就死了呢?”
孙道全不顾董氏变了的脸色,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江初暖听了直翻白眼。
“老孙头,你能不能别这样吓人?没死的都被你吓死了。”
孙道全嘿嘿的笑,“是,师父的话徒儿记住了。”
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倒是让人也没法指责。
董氏倒是有些急了,“我去看看他吧,别是真死了。”
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要真是死了也该让孩子们打个棺材掩埋一下,总不能连口棺材都没有。
看到母亲匆匆离开,萧采月也赶紧跟上去。
江初暖想着萧同身上的蛊毒,也想去看看孙道全给开的那些药有没有用,于是也起身拉着孙道全一起跟上去了。
萧同还没死。
但也离死差不了多远了。
此时他正虚弱的躺在床上,萧禹正端着一碗稀粥在喂他。
这次董氏没有经过萧同的同意就直接闯进茅屋,看到就是这副景象。
“你怎么来了?”
看到董氏和萧采月闯进来,萧同有气无力的问。
可能是人之将死,萧同在再回首自己过去的岁月以及人和物时,突然有些惭愧。
他娶了四个女人,除去陆氏是原配夫人外,董氏,柳氏以及早死的四姨娘都算是体贴可人,尤其是柳氏,在地震巨石砸下时,冒着生命危险及死推开了他。
萧同当时只觉正常,但是现在想来,是他亏欠这些姨娘太多了。
他明知陆氏善妒,时常仗着身份欺负几个姨娘却不管,明知萧成萧禹仗着嫡出的身份欺压庶出的子女也不管,然而如今反而是作为庶出的萧衍萧章两个儿子活得好。
反倒是他曾经寄以厚望可以继承爵位的嫡出萧成,到了陈庄后就浑浑噩噩的混日子,甚至连口吃食都没能混上,最后甚至被人刺杀横死。
回想起半生的风光以及被皇帝下毒种蛊的种种,仿佛就像一场笑话。
萧同想着这些,只感觉眼皮重如墙,怎么也睁不开眼。
“不好!”
后来跟来的江初暖和孙道全见着他这副样子赶紧冲了过来。
萧同的瞳孔已经在放大扩散无法聚焦了。
孙道全把脉,尔后对着江初暖摇了摇头。
两人共同查看萧同的耳后,那道紫红色的线已经爬伸至没入头发里了。
以毒攻毒的药方也没能对抗得了百日亡这种蛊毒。
孙道全的药方也不是全然没用,最起码萧同比原定的死亡日期多活了十天。
但萧同还是死了,死在大年初二的这天。
“爹!”
得知父亲已死,萧禹跪在了床前。
董氏和萧采月也跟着跪了下来。
得知消息的萧章和妻子马氏赶了过来,稍后阮二婶也带着萧清荷三姐妹过来了。
虽然平日里大家都心有隔阂,但萧同毕竟是父亲,人死为大,跪还是要跪的。
不然是要受万人指责唾骂的。
江初暖不跪,但她让甜甜和景恒跪了。
人死要入殓,买一口棺材要十两银子,萧章和董氏拿了三两,阮二婶四母女也拿了三两,江初暖也替萧衍拿了三两。
最后一两让萧禹这个嫡出的儿子拿。
“看我干嘛?我一个铜板都没有。”
萧禹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无赖似的摊开双手。
都知道他不要脸,但是能这么不要脸,也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最后的一两还是江初暖拿了。
没办法,老子都死了萧衍还没回来,虽然有情可原,但理上到底还是亏了,拿就拿吧
按照岭南风俗,人死后要停棺置灵三天才能抬上山下葬的,江初暖想着萧衍接到飞鸽传信后紧赶慢赶应该能赶回来,就同意了停棺置灵。
从义庄出来后天色已经黑了,江初暖看着黑漆漆的夜空,突然叹了口气。
“师父,你叹什么气?”孙道全蹭过来问。
“我在想,萧衍怎么还没回来?他别是等下葬了才回来吧?”
要真是那样的话,只怕他得恼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初暖突然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萧衍他——不会有事吧?
按行程的话,现在的他们应该回到合浦县城了,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江初暖越来越觉得,在古代没有手机电话用,真的太不方便了。
但江初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萧衍等人也正在陷入一场巨大的危险中。
炸死安南王,大乱安南府内部,迫使胡志辉撤回安南府后萧衍就带着加固了郁林城的防守。
把郁林城的守城工作都安排好后萧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赵荣的骁骑营以及沈安的巡守营打了大胜仗都很高兴,回程的路上一直很骄傲。
直到,他们也遇到上了一场里应外合的伏击。
杀戮骤起,血流成河,尸山遍野。
本来应该对准外敌的刀枪对准了自己人,这是一场关于背叛的屠杀。
好在,骁骑营以及巡守营所有兄弟拼命反击,最终还是顺利的砍下了王冲的人头。
“萧爷!王冲已经被斩杀!”
追命拎着王冲的人头前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