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青虎强忍着泪水,心中波澜不平之时,却听见周文平和而清晰的声音再次传来。
“所以在收编你们之前,我先给你们送上了一件小小的礼物,就是丁家的这些人头。而且我还知道,你们还有一个仇人是叫做什么翻天豹的一伙土匪。本来要去剿灭了这伙土匪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觉得,也许你们都希望是自己去亲自报仇,而不是什么事儿都靠着别人代劳。”
周文这话却是完全点燃了赵青虎和手下们的情绪。赵青虎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刷刷地流了满脸都是。
不仅仅是他,就是当初潘家坳出来的那些兄弟,人人都是泪流满面,不住点头。周文的这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虽然看到丁家的那些人头时,他们也同样高兴和激动,但是,这仇终归是别人帮着报的,哪里有自己亲自手刃仇敌来得更加酣畅淋漓。
“所以,你们接下来就是好好跟着老子学本事,学会怎么打仗,怎么杀人,然后拿着最好的枪,最好的炮,去将那个什么翻天豹给老子灭了。”
然后周文提高了语调,大声问道:“现在你们回答我,你们愿意吗?”
赵青虎流着眼泪嘶吼出声:“愿意,我们愿意!”
在场的数百人也跟着高喊起来。
“愿意,我们愿意!”
“愿意,灭了翻天豹!”
……
第二天,周文就带着新成立的江防大队就下了山,来到了已经被独立旅筛了一遍的平波镇。
因为平波镇位于鄱阳湖与长江的交汇区域,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加上又经过丁家多年的经营,码头的规模也不算小,正是江防大队未来的最佳驻扎地。
此时的镇子已经全部实行了军管,到处都有士兵巡视,而九江行署在接到通知后也派了官员前来善后工作。
这些官员或多或少都跟丁家有所勾结,甚至有的官员家的姨太太就是丁家联姻出去的女性,自然还有人抱着兴师问罪的心态,甚至扬言不惜将官司打到南京也要为丁家讨个说法。
但在看到独立旅出示的军委会的文件后,这些气势汹汹的地方官员瞬间就变成了乖宝宝,不但自告奋勇主动出来安抚镇上已经惊慌失措的民众,并在征求了独立旅的意见后,宣布只惩处丁家和平波堂的成员,其他成员家属什么的一概既往不咎。
而江防大队并没有进镇子,而是直接来到了平波镇码头上。
此时是正午时分,鄱阳湖上阳光灿烂,波光粼粼,码头上停泊着几十艘大小木船随着荡漾的轻波在上下起伏摇曳,仿佛都在欢喜地迎接自己的新主人。
赵青虎、李福、潘鳅和木裕堂几个新晋的军官跟在周文身后,看着这些曾经熟悉和不熟悉的船只百感交集。
这些船就是平波堂能够在鄱阳湖和长江上横行多年的仰仗。
特别是其中有六艘都是100料以上的大船(料这个量词在宋明这两个航海领先于世界的朝代出现,在民间一直沿用至民国。一料等于十立方尺。)
100料的大船,已经相当于近200吨的载重,加上这船是三帆快船,除了蒸汽机的大火轮和那些洋人的兵舰外,已经算得上是长江上的巨无霸了。
而且如果是熟练的船工操作,这种快船三帆全开,在风向合适的情况下,比火轮的航速还要快。
周文立在一杆竖起的猛虎大旗下,转头对着赵青虎交代道:“这些船以后就都是你们江防大队的巡防船,船上不单是要装备机枪,还要装备火炮。你们的任务就是要维护湖口到武汉这一段航程的的安全,把沿线那些大大小小水匪都给老子打服了,要让他们看见这杆猛虎旗就瑟瑟发抖。虎头,你们做得到吗?”
赵青虎此时还不会什么军礼,只能双手抱拳,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躬身行礼道:“属下和手下弟兄都是吃水上饭长大的,虽然这几年被逼得钻了山沟子,但是手上的活计可没扔下,请长官给属下半年的时间,治不了这些水匪,属下提头来见。”
周文却是一摆手道:“我可给不了你那么多时间,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所以你们的任务会很重,又要训练又要巡防,你要把你手下的每一个人都调动起来。咱们教导总队可不养闲人,适应不了的,只能请他走人。明白了吗?”
赵青虎马上挺胸答道:“明白了,三个月,办不到就拿了属下的头去。”
周文却是摇头笑道:“我要你的人头干什么?如果办不到,你就给老子卷铺盖滚蛋,去伙房当个伙头兵去,明白了吗?”
赵青虎顿时涨红了脸,大声回答:“明白了,办不到就去当伙头兵。”
此时,镇子里传来了一阵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
却是一支着装整齐的队伍正在走出镇子。
只见他们头戴蒙皮钢盔,脚踏作战靴,人人昂首挺胸,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码头这边走来。
“刷!刷!刷!”
上百双作战皮靴整齐如一地踏地而行,大地都好似震动起来。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扑面而来,江防大队的新兵们眼看这支队伍离自己竟然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不免有些骚动起来。
而周文则是纹丝不动,静静肃穆站立,看着这支上百人的队伍在距离江防大队人群不到十米处停止了前进,但是士兵们还在原地踏步,队形很快就由纵列行军调整成了横排队形。
“咚!咚!咚!咚!”
皮鞋重重踏地的声音就好像是战鼓一般,重重地敲击在赵青虎他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的心头,让人感到有些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羡慕和震撼。
就连李福这个曾经加入过军阀部队的人也感受到自己从未见过的铁血肃杀的气势。
他心中明白,这才是军人的真正本色,这才叫做真正的精锐虎贲。只是一个简单的行军队形,就让自己感觉到了那种不可战胜的气势。自己以前加入的军阀部队在这些人面前就真的只能算是一群拿着枪的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