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此刻的天心宗,无论是秘境内,亦或是秘境外,都格外热闹,甚至在秘境外的众人纷纷私下开了赌注,就赌秘境内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当然就此刻而言,肯定是王诩赢面更大,毕竟他的精彩表现使得四口大钟齐齐作响,那壮观的场景在诸位弟子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但从情感以及境界实力这方面,他们自然会选择朝夕相处的大师兄。
众人摩拳擦掌,不少人下注押上了自己心爱的宝贝。
而秘境内,诸僧纷纷就座,不少人面露悲痛之色,因为他们的方丈弘印老和尚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但与此同时他们又都怀着期待,因为今天,弘印方丈将会从王诩与释信间选出自己的衣钵继承人。
王诩闭目养神,他并没做太多准备。
对天心宗的众人而言,才不过是过了几天时间,而对于秘境内的他来说,按照外面的时间来算,可是整整过了一年。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王诩跟着老和尚学了不少佛经,虽说对于实力的提升没什么大用,但是对于他的人生还是有不少启发的,无论春夏秋冬,老和尚始终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王诩明白,老和尚的修身水平,早已到了万事不滞于心的境界。
他超脱了。
所以王诩有样学样,何必提前做准备呢?输赢,他早已不放在心上。
而对面的释信早在老和尚宣布三天后作偈比试时就开始着手准备了,此刻他已经有了一首自己极为满意的偈诗。
看着闭目养神的王诩,释信一向平和的心境这时也有了些许涟漪,他不禁浮想联翩。
虽然王诩惊才艳艳,但是他绝对做不出自己这一首偈诗的,这可是他结合自己多年以来的修行才写出来的。
想到这里,释信嘴角微抿,他有种预感,自己就是弘印和尚的衣钵继承者。
秘境外,两方支持者摩拳擦掌,摇旗呐喊。
秘境内,老迈的弘印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老和尚精气神都不错,眸光炯炯,根本不像是行将就木之人。
老人面对大家温和地笑了笑,那澄澈的目光,直指人心。
他并没有施礼。
因为自从王诩那件事后,古刹内的和尚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相互施礼这种礼节性行为。
他们都很赞同王诩的观点。
随后弘印盘坐在王诩与释信的中间。
他坐在那里,望出了台下诸僧那种隐藏着极深的悲伤,老和尚咧嘴一笑,开口道:“老衲我一生没经历过什么苦难,什么病痛,如今到老了,老得快死了,也不想看到诸位因为我而痛苦落泪。”
孩子般纯真地笑容出现在了这个老人脸上,“再者说,我这次是去见佛祖他老人家的。”
台下诸僧听完老和尚的话,心中稍微释然了一些,甚至有些念头通达的僧人露出了会心一笑,显然是有所明悟。
看到台下众人神情不再那么沉重,老和尚分别看了看王诩与释信。
慈爱的目光包裹住了王诩。
“两位,谁先来啊?”老人收回了目光,问道。
“我先吧。”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话出自于一向沉着稳重,喜欢后发先至的释信口中。
“好。”老和尚微微颔首。
释信不疾不徐地念出了心中早已备好的偈诗。
“身似菩提长青树,心如般若明镜台。
修行无非勤拂拭,莫使灵台惹尘埃。”
这四句话,正是他对自己修行感悟的概括,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做的,他相信,只要不断积累,一定会有所成就。
天心宗的莲花心法,以及日常修行,均与佛家渊源颇深,二者相辅相成,所以释信才会作此偈诗。
秘境内诸僧听完了偈诗,纷纷点头表示赞赏,这正是悟道中渐悟之法的根本所在。
甚至秘境外天心宗诸弟子也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释信说的话,确实在理。
释空看着自己宝贝徒弟的表现,满意地笑了笑。
就连支持王诩的夜白衣也对释信这四句诗颇为赞同。
清风拂过,释信的大钟响了。
“咚!咚!咚!咚...”
释空死死盯着大钟,多敲一下,再多敲一下!
“咚!”
第五下钟声响起!
全场皆惊!
古往今来,只有有数的那几位宗主级别的人物才能在此境达到如此成就!
不少人怀疑,六下钟声可能就连祖师这种开宗立派的人物也达不到。
五下,足足五下!
浑厚之音震四野!
稳了!
释空狠狠地攥了攥拳头,胜券在握!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听完诗之后,只有台上的弘印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隐藏极深地失望。
终究还是差一丝啊!
弘印心中感慨。
可是佛法差这一丝,便是天堑!
他转过头,带着些许期待问道:“那你呢?”
王诩笑了笑,他摊开了双手,淡定地说道:“我并没有提前准备。”
满座哗然。
偈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就算他王诩是举世无双的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作出来。
“他输定了!”释空嘴角的弧度几乎快要压不住了,要不是夜白衣在旁边,他真想放开了声音大笑一番。
但王诩依旧淡定地坐在那里,他的心中早就有了一些灵感,这些灵感,来自于他心中自成的那方小世界——心中山河。
只见他抬眸看向老和尚,“师父,我改编一下他的偈诗可以么?”
弘印一愣,“尽管说吧。”
王诩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徐徐吟道:
“菩提本非常青树,明镜不为有相台。
本心向来无一物,自性何处惹尘埃?”
这诗,便是他对心中山河的理解,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就拿他自己的心中山河来说,何须时时擦拭?
他轻飘飘地一首诗,落在众僧心里却重逾千斤!
因为这首诗对于他们而言,这并不符合他们一直以来所秉持的渐悟思想。
可以说,争议颇大!
夜白衣看向秘境内闭目养神似在琢磨其中妙处的弘印,他明白,如今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弘印和尚的表态了。
弘印伸出手掌,向下虚压,诸僧安静了下来。
半晌,弘印睁开了眼睛。
他面向王诩问道:“据我所知,你诗中所描绘的并不是渐悟的修行方式。”
王诩笑着说:“不是便不是了,修行的方法很多,何必拘泥于一个渐悟式?”
这话在众僧耳朵里是那么刺耳,这人好生狂妄,居然敢对一脉传下来的修行方式指手画脚。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老和尚没有生气,而是接着问道:“那...这种修行方式应该称之为什么呢?”
王诩想了想,随口说道:“既然有别于渐悟,那就叫顿悟好了。”
老和尚口中默念,“顿悟...顿悟...立地成佛!”
他的双眸陡然一亮,竟然站起身来,对王诩深施一礼,“受教了。”
王诩连忙侧身避过,面对着教了自己整整一年的老和尚,他实在不能受这个礼。
随即他将自己手腕处那串佛珠取下,递到了王诩面前。
他向王诩传音道:“这是紫天檀珠,可以避过一次致命的伤害,若是给小孩子带,那么便可以静心,凝神,甚至能提升觉醒出武魂品质。”
前面王诩都认真听着,老翁头也跟着在识海里补充道:“这可是地阶宝物,快收下!”
结果听到了最后一句,王诩倏地一惊,“武魂!?”
这不是秘境外才有的么?
这个秘境不是虚拟的么?!
王诩傻眼了。
老和尚看着他,露出了笑意,他用一只温暖地手轻轻抚摸着王诩的脑袋,继续传音道:“不必惊讶,我早就知道外面的世界了,因为我就是天心宗祖师的执念化身。”
“他没能以天心秘法踏入帝境,不甘离世,今日,我作为他的一抹执念在这秘境中顿悟,也算是了却了因果。”
王诩在震惊之余接过了紫天檀珠,仔细端详起来,他发现小珠子个个晶莹剔透,在这上面王诩感受到了和治愈自己心中山河时一抹一样的紫气。
这串珠子的佛头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两个字,“天心”。
天心二字古朴大气,颇具禅意。
他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夺天地造化而成的地阶宝贝。
老和尚又解下了披在身上的袈裟,将袈裟盖在了王诩的身上,“不必将它看作是个负担,试炼完成就可以脱了,我打赌你肯定会这么干。”说完,他还颇有童趣地笑了笑。
随后他结束了传音,抬头看着苍天古木之上的天穹,目光悠悠。
他似乎满怀感慨地向天空问道:“有我?无我?”
最后他微微摇头,洒脱一笑,“罢了。”
他闭上了眼睛,席地而坐。
老和尚弘印,圆寂了。
秘境中人他们谁也不知道,就在给王诩披上袈裟之时,一股澎湃伟力自秘境中窜了出来,直直撞向王诩的那几个大钟。
“咚!咚!咚!咚!咚...”
须臾之间,已经五响!
“咚!”
第六响!
六口大钟齐鸣!
犹如沧古沉睡的龙发出的怒吟,无人听闻此音敢心怀不敬!
此音之下,万人折服!
这就是六钟齐鸣!
王诩收起了袈裟,率先踏出秘境。
就在踏出秘境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先前会感觉这个秘境会对他大有裨益了。
刹那间,心中山河内,紫金莲花绽放,莲心之处多了一抹动人心魄的混沌气,各种颜色的光芒俱在其中。
一道紫气从秘境中飞射而出,在王诩的额头处形成了一个莲花印,紫气与金光交替闪烁,衬得王诩尊贵而威严。
王诩瞳孔中出现了一朵紫金莲花,绽放出独一无二的风华,若是有人跟此刻的王诩对视一眼,肯定会陷入这迷人的眼眸中。
王诩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心中山河内的那朵本命紫金莲,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