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笼住了宣王府。
只是今个儿一盏灯接一盏灯地亮了起来。
尤其存心殿附近,灯火通明。
便是入夜后寂静至极,烛光都为它平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方成冢跟随宣王跨入王府,不由晃了下神,道:“险些以为走错了。”
“殿下。”吕管家迎上来,又朝方成冢行了礼:“方副将。”
方成冢见他忧心忡忡,不由打趣道:“这是丢钱了?”
吕管家摇头,躬身道:“禀殿下,侧妃没有收。”
方成冢好奇地问:“什么没有收?”
吕管家叹道:“账册、钥匙、印章,都没有收。”
方成冢听到这里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吃惊地道:“殿下竟要将王府大权全部移交薛姑娘吗?”
这时候宣王不轻不重地扫了他一眼。
方成冢马上回味过来改了口道:“全部移交给侧妃吗?”他停顿了下,也禁不住疑惑:“可她为何不收下呢?”
吕管家擦了擦汗,颤声道:“侧妃的意思是由小人来管理……”
这便是他害怕的地方了,他怕宣王以为他从中作梗,不肯放权。
宣王面上却没有一点异色,只是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点失望之色。
他沉声道:“嗯,那便依她说的办吧。”
“做个手握实权的人不好吗?”方成冢摇头不解,“我以为薛姑娘应当是个很聪明的人才是啊。”
宣王皱了下眉,冷淡道:“正因为她聪明,方才不愿沾手。”
她虽喜欢他,但对他没有足够的信任。
她怕不慎踏入了王府的禁区。
宣王说着,又看了一眼方成冢,语气冰冷:“莫要议论她。”
方成冢心头一惊,立即躬身告罪:“是属下之过,不该暗自揣测侧妃。”
“殿下。”吕管家弱弱插声,“康先生他们等候您多时了。”
“本王知晓了。”宣王说罢,并未先去书房,而是先去了存心殿的方向。
存心殿内。
薛清茵早就熬不住睡下了。
她本来还想着,刚当人老婆,高低得装两下。但宣王这人也太忙了些。眼见着月上梢头,薛清茵拍拍屁股就去睡觉了。
弄得伺候的宫人好一番欲言又止,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宣王进门的时候,里头的宫人听见动静,立马跳了起来,就要去将薛清茵摇醒。
“别动。”宣王冷声道。
那宫人僵了下,飞快地缩回了手,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连头也不敢抬。
宣王面无表情地俯下身去,手指落在了宫人刚才挨上去的地方。
只见宣王屈指轻轻一动,便将那一小块布料抚平了去。
薛清茵突然动了下。
宣王动作一僵,以为她被自己弄醒了。
谁知薛清茵只是浅浅翻了个身。
她这会儿睡得半梦半醒,隐约间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但一时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便只含含糊糊地挤出声音:“宣王……宣王……”
宣王不由再俯下身,想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宣王若回来……叫我,唔,再叫我……”她说得颠三倒四。
然后安心地沉入了更深的梦中。
宣王却顿在那里,眼底滑过更深的暗色,突地有些想要低头去亲她。
奈何他不愿真将她惊醒,便也只有按住了。
到此时,宣王方才知晓,昔日手下士兵说起若归家时,能见到点灯等他归来的妻子,那个中滋味大概该是个什么样的轮廓……
虽然薛清茵并没有真的点灯等他。
但宣王觉得差不离了。
他直起身转身走出去。
等到了门外,方才出声嘱咐道:“行事都轻一些,莫将她惊醒。”
宫人们连忙躬身应是。
宣王当日议事到深夜,便没有再回去。
薛清茵一个人在宽阔的床榻上,不知翻了个几个滚儿。
睡醒后她坐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才装作很是思念宣王的样子,问:“殿下昨日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还来看您了。”
薛清茵回忆了一下……完全回忆不起来啊!
她稍显积极地问:“那殿下如今可起身了?”
“奴婢不知,只知昨日殿下应当宿在了鹤云殿。”
薛清茵想了想,便叫宫人为自己梳洗一番,然后就提着裙摆往那个鹤云殿去了。
宫人在前头领路。
她走着走着便忍不住问:“怎么……有些偏?”
宫人道:“是啊,鹤云殿挨着东书房,是有些偏僻。”
薛清茵纳闷,这么大个王爷就住这么偏?
“宣王殿下往日就宿在鹤云殿吗?”
宫人疑惑地看了看她,道:“自然不是啊,存心殿才是殿下日常起居之所啊。”
薛清茵:“……”
她先前还想着,宣王怎么还与她睡在一处。原来是她霸占了人家的床!反将人宣王赶去睡了偏僻的宫殿!
薛清茵抹了把脸:“那没事了。”
薛清茵走到鹤云殿的时候,杜鸿雪正站在外头等待。
想是又有什么要务要宣王去处置。
瞧瞧这养家多不容易啊。所以她坚决不接手王府上的活儿!
薛清茵啧啧感叹道。
门外宫人见了她,连忙行礼要去通报。
薛清茵本来想拦一下,也学学昨夜宣王不忍唤醒她的贴心,就说几句什么殿下劳于军务,便请殿下多歇息一会儿吧,我在外头等等也不妨事。
但她抬头看了看逐渐热烈起来的日光,薛清茵觉得还是很妨事的。
所以她当即换了个策略,改口道:“殿下若醒了,便说我很想他。”八壹中文網
那宫人一听,步子顿时迈得更快了。
一旁的杜鸿雪都不由瞪大了眼。
明明不关他的事,这纯情少年也还是禁不住红了面颊。他转眸悄悄看了一眼薛清茵,心道薛家姑娘竟然这样黏人……
他若也能寻个这样的……咳。
杜鸿雪想,这般娇滴滴又黏人得很的姑娘,谁都不能抵挡吧?
却说那宫人进了门后,只管一字一句复述给宣王听:“侧妃说若殿下醒了,便告诉您,她很想您。”
宣王才起身更衣。
他立在那里,听着宫人的声音,脑中渐渐描摹出了薛清茵说这话时的神情。
该是动人的。他想。
一旁的宫娥低着头,手中托着衣衫,心中暗道这话实在大胆,大胆得都有些放*浪……
宣王为人严厉,不苟言笑,只怕听不得这样的话。
正想着呢,却听宣王冷声道:“愣什么神?将人请进来。”
“是,是!”宫人马不停蹄地去了。
没一会儿便见薛清茵身着锦衣华服,如蹁跹的蝴蝶一般,高高兴兴地朝他奔来。
宣王看着她,似是受了感染,心底某处自然而然便又柔软了些。
薛清茵也在看宣王。
她见宣王张开双臂,哪里知晓是一旁的宫娥正要为宣王穿上外袍呢。
她直接一头就扎人怀里去了。
宣王眸光微动,单手回过来紧紧扣住了她的腰肢,抱了个稳稳当当。
薛清茵倚在他怀中轻喘了口气。
呃。
抱得有点紧。
大抵就像是书中写的……他恨不能将她揉入身体里去一般。
她只好费劲地抬起手,扒拉了一下宣王的衣襟:“殿下……”
还没扒拉两下。
宣王的衣带开了。
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薛清茵心想着,但没忍住又多摸了两把。
宣王的腹肌摸起来手感绝妙……
“茵茵,别动。”宣王一下捉住了她的手,声音带着晨起时的些许喑哑。
宣王一下松开她,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薛清茵:?
薛清茵乖乖收住手,立在那里,应了声:“哦。”
她觉得这一刻的宣王看上去不大对劲。
他的眸光幽暗,盯着薛清茵时喉结滚动,像是要将她吃了一样。
她马上问:“我们今日还要入宫陪陛下用膳吗?”
宣王不自然地应声:“……嗯。”他顿了下,道:“先去东宫,带你去见个人。”
薛清茵渐渐琢磨出宣王的异样在哪里了。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勾住宣王的肩,将他往下拽了拽,好叫他能更近些听见自己的声音。
随即她轻声道:“殿下,要我帮帮你吗?”
宣王眸光霎地一变,将她整个人扣在怀中,垂首咬住了她唇。
宫娥们傻了眼。
宣王一吻即分,抬眸冰冷地扫视过她们:“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