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安珞吩咐了回去老实待着,但安珀实在是做不到不去操心。
她回了绮绣苑自己房中,刚把东西放到桌上,人还没坐,就忍不住又把彩霞派了出去。
“你去,打探一下漱玉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安珀嘱咐道。
“别靠太近了,就离躲在漱玉斋外面看看就行,别让邹氏和孙氏……也别让大姐姐发现了,如果是邹氏和孙氏有事你就不用管,继续看看,如果是大姐姐那边情况不对,你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彩霞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挂念着大小姐的事,不派她去看看,小姐也放心不下来。
“知道了小姐,我再去看看。”
彩霞答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刚一出房门,又撞上了来看女儿的吴氏。
”姨娘。“彩霞行了一礼,向屋中通报,“小姐,姨娘来啦。”
安珀听到声音迎出了屋来,彩霞又行了一礼就自去办事。
吴姨娘看了眼彩霞离开的身影也没阻止,拉着女儿只两人进了屋内,让丫鬟在外面看门。
“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不是早就告诉你,今天府里怕是要出事,最好别出门。”
吴姨娘拉着女儿坐到桌边,向桌上望了一眼,心中一惊。
“这是……天香楼的食盒?珀儿!你怎的越来越大胆了!这种东西也敢拿回来?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私自出府吗!?”
天香楼乃是京城第一的酒楼,那里面随便一道最便宜的菜,也要花上几两的银钱,她是从来没尝过一口的,只有服侍二老爷用膳时曾见过。
女儿拿着这天香楼的食盒回来,若被人见到,一来她私自出府之事定然再瞒不住,二来也必定会被询问是哪里来的银钱,那锦绣阁那事岂不是也……
吴姨娘思及此处,心中惊慌更甚,不等安珀回话,便紧紧抓住了女儿的手:“若被太夫人和夫人问起遗玉的事,你就全推脱到我身上,就说是我逼着你拿那些成衣去卖的,听见没!?”
安珀哭笑不得地看着吴氏,心知吴氏这是误会了,赶紧回握住吴氏的手安抚。
她说道:“没那么严重啊,娘,我今日没出府,这食盒也不是我自己去买的。那天香楼的菜一道多贵呢,我做一件衣服才几个钱?我可舍不得……”
“没出府?”吴姨娘一愣,“那你一上午都是做什么去了?我说怎么今日连彩霞都没在……这食盒又是哪来的?”
吴氏冷静下来,安珀这才放开她,直到此时才有空闲将食盒打开。
“我去府门那等大姐姐了,这食盒也是大姐姐送给我的。”
安珀说着,将食盒中的菜色一一端出来。
“什么!?”
吴姨娘又是一惊,吓得安珀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盘子。
见吓到了女儿,吴氏连忙压抑住心中惊惶,快手快脚地帮着将东西拿出来,便拉着她又问。
“你怎么又去找大小姐?娘今早不是告诉了你,你祖母请来的那位道长都说了,大小姐如今可是被恶鬼附了身……”
“狗屁恶鬼附身……她们说的话你也信?娘,我今早不是也说过,别再说这话了。”
安珀嘴上与吴氏说着,两只圆溜溜眼睛却是放光地盯着桌上的菜。
斯哈……翡翠八宝鸭、莲叶羹、雪菊鲟龙,都是她一直想吃的那几道特色菜!至于剩下这道藕片她倒是不认识,看着像是塞了鸡肉蓉?大概是什么新菜?
哦,还有壶酒,可是她不喝酒来着,浪费浪费。
“你这孩子怎么又说……你眼看着就要嫁人了,可不能再说这些粗鄙之言了……”吴氏无奈劝说。
她女儿自从三年前落水那事后,便性情大变,醒来后第一句话,竟就是句骂人的腌臜之言……这经历了生死,性情大变倒也不稀奇,那次之后,她女儿就像是突然开了灵窍,变得有主意起来。
不得不承认,都是靠着女儿聪慧,这三年她们的日子才过得好了起来,可这事也有弊端,那就是女儿不再服她的管。
别的事她都可以依女儿,可这嘴上的毛病三年了都这样,这以后可怎办呐?
虽然心中担忧甚甚,可眼看着女儿一双眼睛都快掉菜里了,吴氏到底是没忍心,拿过筷子塞给了女儿。
安珀方一接过筷子,两个小酒窝登时便露了出来。
食盒中附带着两双筷子,她也拿过另一双递给吴氏,又先给吴氏夹了口菜。
见吴氏吃了,安珀这才也跟着吃了一口,幸福地眯了眯眼:“我这不也就在娘面前说说,又没在别人面前这样,娘你就别操心啦。”
“怎么能不担心呐……你是眼瞅着就要及笄了,可府中正当婚嫁的可是有四个小姐,二夫人对你又是……哪有什么好人家能论到你呀!”
吴氏说起这个就心中郁郁,她也不奢求多富贵的人家,只要女儿能嫁个正经人家,做正房大妇,平安顺遂,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安珀一听她娘说起这事,就觉得头大。
吴氏其实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平日也管不了她,多数时间都是反过来被她说服的。
可虽然如此,吴氏在她婚嫁的事上却是格外地坚持。
这三年来,她想办法赚的那些钱,吴氏都以为她是在给自己攒嫁妆,可实际上,她那是为了能在被逼嫁人时,带着吴氏逃跑才攒下的。
她根本就不敢告诉吴氏,自己就没准备嫁人……算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安珀不搭话,只低着头默默吃菜。
吴氏也习惯了一说婚事,女儿就装聋作哑,只以为安珀是害羞,便又自顾自地为其打算起来。
“你能跟大小姐能交好也是好事,虽然是同辈,但以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你的婚事上大小姐也说得上话,就是那太清观的道士都说大小姐是……”
“太清观?”安珀手中筷子一顿,终于抬起头来,“娘你是说,那道士是邹太夫人从太清观找来的?”
“是,昨日下午那道士就被请到家中来了,是你祖母亲自带着我们去迎的,当时提过一嘴,怎么了?”
吴氏心中忧虑,这太清观可是与护国寺齐名的道观,在京城颇有些名望,前往参拜的贵人们更是络绎不绝……她实在担心大小姐真是被恶鬼附了身,会伤到她的珀儿。
“没什么……”安珀这样说着,心中却是思绪翻涌。
太清观有问题,而且是有很大的问题!这事她记得书里有讲!
安珀压下面上异色,努力回忆着有关太清观的信息,抬眼却又瞥见了吴氏那面上神色。
猜到了吴氏这又是在想什么,安珀叹了口气,正色道。
“娘,大姐姐最近是怎么对我的您没看到吗?那邹太夫人和孙氏又是如何对我的?到底谁是人谁是鬼,我比那老道可清楚多了……”
“再说,若对我如此好的人当真是恶鬼,我便是下那十八层地狱,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