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安珞望着手中桃枝出神。
安珀安静地坐在一边,不停地偷偷瞄着安珞,妄图用她那一双大眼睛,看出安珞到底是不是重生之人。
感受到那来自身侧,自以为隐秘、实则却明显至极的目光,安珞真是想不回神都难。
……怎么今天人人都这般地爱偷看?
安珞心中无奈,转头向安珀望去。
很显然,安珀可没有某人那般炉火纯金的功夫,安珞一下子便将她抓了个正着。
“好看吗?”安珞微微挑眉。
安珀略有些尴尬地嘿嘿了两声,蹭到安珞身边抱住她的胳膊,瞄向安珞手上。
“大姐姐你怎么还带了根桃枝回来啊?是方丈给你的吗?”她好奇道。
其实她最想问的是安珞的解签啊解签!可她实在是不敢……
她大姐姐这般聪明之人,若真是聊起了签文,她怕还不等自己搞清楚大姐姐是不是重生,自己的秘密就先保不住了。
还是聊些别的吧,至少安全点。
“嗯,是方丈给的。”安珞微微颔首,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方丈说……它能让我再续前缘。”
再续前缘!?
安珀听到这四个字顿时眼前一亮,瞬间燃烧起熊熊八卦之魂。
对哦!她大姐姐如今也十五了,按照这里的风俗,想来顶多过个两三年便会嫁人。
嘶……这么说来的话,这事好像有点怪。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书中就只提到大姐姐早亡,却从未提过大姐姐的夫家,这正常吗?
就算大姐姐早亡,可她的夫家也不该与安远侯府再无半点联系吧?还是说……
——她大姐姐还没等到嫁人便死了。
安珀倏然一惊,下意识抓紧了安珞的胳膊,连带着整个人也是一僵。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她大姐姐也就只有这两三年的活头了!?
她本就贴着安珞,如今这般反常,自然立刻便被安珞所察。
安珞疑惑地瞥了眼抓着她胳膊的手,抬眼看向她:“怎么了?”
安珞的声音让安珀回过神来,她连忙放开手,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没事,刚刚马车突然颠了一下,我只是没坐稳啦。”
毕竟是马车,即便这专属于安珞的豪华版本比普通马车平稳许多,却也还是免不了时不时要颠一下,她这借口倒也没什么毛病。
但安珞却是直觉到了不对,她可是知道自己这四妹妹就是个小骗子,身上秘密向来不少。
不过这丫头心地纯良,虽是说谎可也多是为了自保,而非害人,她也就不去深究,假装不知道。
见大姐姐转过头去没有再问,安珀这才松了口气,又急急思索起来。
刚刚她大姐姐说什么来着?再续前缘……难道说的是大姐姐重生前的情缘!?
比起发现她大姐姐也许是重生之人,显然她大姐姐只能再活两三年这事才更重要一些。
安珀绞尽脑汁想要确认这件事,而如果她大姐姐上一世是嫁了人的,那至少说明她那“未嫁而亡”的猜想不对!
想到这,安珀佯装终于平复了因马车颠簸受到的惊吓,又表现出对桃枝的兴趣来。
她面带好奇地询问:“大姐姐,方丈所说的再续前缘,是什么意思呀?”
“我也不知。”安珞微微摇头。
她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再续前缘……她有个什么前缘?
安珀偏头想了想,又继续道。
“我以前看过那种,说什么前世今生的话本,里面就有提到过这个再续前缘,一般都是一对夫妻,上一世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携手白头,反是年纪轻轻便生离死别,所以就在投胎之后,重、生、一回,再相见……”
其实这种故事,基本上是转世,说是重生反而不太贴切,但安珀还是用了“重生“一词,又故意一字一顿,观察着安珞的反应。
但安珞此时却并未察觉安珀话中试探,反是因为安珀前半句的描述大皱其眉。
什么夫妻?什么上一世??可别告诉她这指的是闵景耀那狗玩意儿……
安珞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双眼危险地眯起,落在手中桃枝上。
她刚刚可是为了补偿古桃树断枝一事,将自己随身所带的几百两,全捐给护国寺做了香油钱。
要是这东西,真是把闵景耀那厮给搞出来……
——她非拆了护国寺的功德箱,把自己的钱一文不少的都拿回来!
马车此时,又是小小颠簸了一下,随着马车颠簸,安珀的小心脏、与安珞手中桃枝一起,同时轻颤。
这、这她大姐姐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啊……
安珀本能地察觉到一阵危险。
若大姐姐真是重生,前世嫁过人、或是有心上人,那能再续前缘不都是该高兴才对?
若大姐姐这些都没有,也顶多是漠不关心……怎么现在反而像是……痛深恶绝?
安珞这个反应,安珀很是从心地不敢再说话,悄咪咪地就安静了下来。
直到快回府时,安珞这才平复了心中厌恶,皱着眉又看了眼桃枝,到底没将它直接顺着窗户撇到路边。
想起自己一会做的事,安珞转头安珀。
察觉到安珞看过来,安珀连忙坐直了直身子,笑得无比乖顺。
扫了眼安珀那颊边梨涡,安珞心中郁气顿时散了几分,想到自己刚刚可能是吓到了这丫头了,还不免愧疚几分。
她轻咳了一声,开口提议道:“这也快到晚上了,要不要去天香楼用晚膳?”
说好今日要将解药送去天香楼,她回府一来是为了取解药,二来也是身上银钱都捐给护国寺了,也要再取些来。
安珀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