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安珀的伤势后,安珞便回了漱玉斋。
此时距离晚间灯会也只剩不到三个时辰,今日她要做之事实在太多,还有许多准备要做。
在回漱玉斋的路上,绿枝和紫菀便向她说起i了红绡突然吐血之事。
安珞心中诧异,问明了红绡吐血的时间,发现正与自己从太清观离开的时间相近,心中顿时警惕。
回到院中,她便径直去了三等丫鬟房。
“小姐!?”
“给小姐请安……”
三等丫鬟房中,丫鬟们也没想到安珞会突然前来,见到她都是一惊,反应过来后便连忙行礼的行礼、请安的请安。
安珞狐眸一扫,便看见了床上、地上大片大片黑红色的血迹。
屋中大部分的丫鬟,都对那些血迹和吐血的红绡避之不及,只有一名小丫鬟在那边打扫。
安珞看了那小丫鬟一眼,觉得她略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记起,这是上次那妖道来时,跟着红绡挨打的丫鬟。
“小姐!”
那丫鬟看到安珞顿时眼前一亮,面上显露出几分激动,只是她身上沾了血污,便也不敢靠近,只远远向安珞福了福身。
“嗯。”安珞应了她一声,摆了摆手让其他丫鬟也都起身。
接着又吩咐紫菀和青桑带着这些三等丫鬟们先都出去,只留下了绿枝一人。
三等丫鬟房自然是不可能每人一床的,丫鬟们住的都是通铺。
而红绡自从挨过打、被发配到这之后,丫鬟们见安珞根本不曾问、也不曾来看过,就知道这红绡在小姐那已经是失了宠的。
再加上红绡原本便欺软怕硬,以前在院中这些三等丫鬟面前更是向来跋扈,小丫鬟们面上捧着她,心中却早便是敢怒而不敢言。
直到挨打之后,眼见安珞是厌了红绡,她也再不是漱玉斋中头一份大丫鬟,这些三等丫鬟们自然也就不会再给她什么好脸。
虽然念在红绡还有伤在身,小丫鬟们也没有太过,多是言语上讽刺她几句,但这对占惯了上风的红绡来说,如今这日子,已是要将她每日都以怨毒填满了。
这些日子下来,红绡身上的伤虽是好了一些,可毕竟还未痊愈,也没得到什么好照料,人还很虚弱。
今日阴差阳错下,又被下了血蛊,即便下蛊时用的是最次等的头发,可遇上她这副刚亏了气血残躯,自然也就效果拔群了。
她刚中蛊吐血时,已经是晕过了一次,此时虽然不再吐血了,人也醒了过来,可还是有些昏沉。
直到安珞走到床边,捏起她的手腕,红绡这才注意到安珞的到来。
“小…小姐……”红绡一看清安珞,略微怔了怔后,随即眼中瞬间便落下泪来。
她身上的伤势让她躺了这些天都起不了身,于是这几日里,上到安平岳、下到同屋的三等丫鬟们,在她心中都被反反复复咒了好几遍,安珞自然更是她怨恨的前几位。
在红绡看来,她不过也就是拿了些银钱罢了,安珞那满屋满库的东西到底有多富有,她最是清楚不过,怎的偏偏就这么吝啬,因为那么点东西就任她被人打!?
她觉得自己终于是看清了安珞,她还是从小伺候安珞长大的,可安珞对她,心中哪有半点情谊在呐。
要说拿了那些东西,那邹太夫人、二房那边不是拿得更多!?凭什么她们只要还了东西就行,她却就要被打去了半条命呢?
说到底,不过就因为她是个丫鬟,这些当主子的,就根本未曾拿她当人看啊!
可红绡心中即便再恨,也知道自己的卖身契到底是捏在安珞手里的,如今她又得罪了邹太夫人,她眼下也只能先讨好了安珞,再图谋其他了。
安珞淡淡瞥了红绡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将注意力放在指腹下的脉象上。
她之前见到安珀的眼泪时,还觉得又急又疼,可此时见红绡这状似悔恨的眼泪,心中却是不动分毫。
……哭吧,随便哭,以后怕是还更有你哭的时候呢。
安珞察觉到红绡脉象中一丝似曾相识的异样,暗自心想。
见安珞给自己把脉,红绡虽有些诧异安珞什么时候也会医了,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希望。
大小姐既然还关心她的身体,是不是说明大小姐心中,多少还是顾念着一丝情分?她只需要牢牢抓住这机会,借挨打之事让大小姐心生愧疚,那她自然就能重新翻身了啊!
红绡想到这,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更是不顾自己唇喉还残存的血腥味道,柔弱地抽噎起来。
“呜呜……大小姐,您心中果然还是记挂着奴婢的,奴婢知道之前那都是因为邹太夫人跋扈,大小姐不好护着奴婢,这才让奴婢挨了打……大小姐您放心,这些奴婢都知道的,奴婢一点也不怪您,以后定还是会好好伺候……大小姐!?大小姐!!”八壹中文網
红绡本是一边说着,一边借着抹泪偷眼观察着安珞的反应。
谁知安珞全程一副神游天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动容之状,甚至还不等她说完,便你起身直接向外走去,留下她忙唤了两声、都没能换得回安珞回头望她一下。
安珞径直出了三等丫鬟房,回想着刚刚摸到的脉象,心中已经是有了些猜测。
这般异样,她最近可是摸了不少,如今已是十分熟悉——那是中蛊的迹象。
察觉到红绡中了蛊,安珞不由得心中一凛。
她倒不是在乎红绡死活,只是此时安珞已经推测出,红绡中蛊一事,必然是因为她今日太清观一行,最终还是暴露了行迹。
而之所以最后中蛊的是红绡而非她,也定然是因为,那牛姓妖道拿走的,那几根下落不明的头发。
这红绡一直在府中,连她这院子都没出,那股势力却能只靠着几根头发,隔空便中下了这蛊。
……这蛊可远比她原以为的,还要危险莫测。
不过就算是蛊,也终究还是这世间之物,越是厉害的东西越是稀有难得,这总归是没错的,想来那股势力手中,应是也没有几个。
更何况如今她又已经知晓,这下蛊还需要头发作为媒介——或许还有其它,比如她的血液之类,但总归必得是她身上之物。
这最难以防范的,永远都是未知之物,而如今红绡已经替她探了回路,她日后小心一些,倒也不必为此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