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丈夫如此动情地回忆那个女人,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剜了一刀,再打了一个死结,再也无法释怀了。从前他遮遮掩掩回避这些话题,如今从他惋惜的表情看来,他是真的爱那个女人。只不过他的爱太卑微了,到最后变成了一味的奉献,变成了那个女人奴仆般的存在。而她得来丈夫的爱和关心却是无比的艰难,甚至要不惜生病才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赢过。她长叹一口气,通红着眼眶,仰头将眼泪逼了回去:“那你为何不联系韩家人,她有父亲,有哥哥,难道他们会置韩佩妤的死于不顾?”
萧正修心中一颤,眸光黯淡下去,让人看不透里面到底沉淀了多少情绪。“昭华她是和景荣违抗家族之命而逃出来的,在那种情况下又如何获得父亲的谅解。”
苏蔚追问:“那韩永文呢,那是他的亲妹妹,我听说他们兄妹感情是很好的。”
“永文他此后也去了,因为他父亲身体不好,迟来了几日,而且昭华和我说了,她的葬礼,不想让韩家人参加。”
萧正修说完这句,房间内的其他三人几乎同时看向他。顾炎带着浓重的鼻音,颤巍巍地问道:“萧叔叔,您说听我妈妈说这句话,是在什么情况下。”
她猜测这句话只有出现在某种极端情况下。比如跳河前。但是她不敢问。两只手攥得紧紧的,单薄的肩膀不停颤抖。萧正修点点头,下面每个字都是对着女孩子说的。“有了你后,我和顾茗原本以为昭华有了寄托的人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谁知道,她的产后抑郁症非常严重。顾茗几乎寸步都不能离开你们母女。”
“不能离开还有一个原因,她除了会自残外,还会……,还会伤害你。”
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萧正修原本想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但是他觉得顾炎已经是个大人了,有必要也有能力直面这段往事。萧屹像是想起了什么:“那炎炎脖子上的那道疤……”顾炎也下意识抚上了脖子:“顾妈妈和我说,是我小时候练习芭蕾的时候,被彩带割到了,因为疤痕看着不明显,我也没在意。”
萧正修点点头,视线停留在顾炎的脖子上:“已经很淡了,这是昭华最后一次伤害到你,那一天,她骗顾茗想吃桂花糕,做桂花糕的隔着两个街区,顾茗看她当时情绪稳定,就出门了,谁想……”谁能想到,自此之后,再见面时,已是阴阳两隔。“炎炎,你也已经知道了吧,只是我没有告诉你,昭华那天是带着你一起出去的,她在出发前,曾经用绳子……”他哽住了。他要如何告诉这个女孩子,那个深爱她的母亲拿绳勒住了她的脖子,试图谋杀她,然后带着她一起跳水。顾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抽涕了下,淡淡的诠释道:“妈妈是想带着我一起自杀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