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彻底把睦男雷倒了。
不是说简政委带队吗?怎么是他?他懂法律吗?一个讲话稿都要读错一大堆字的人要去参加知识竞赛?
关键是睦男还要和他一起准备,想着他那发绿的眼光都有点害怕。
指导员也被雷倒了,用手指着他:“你——”估计意识到了失态,马上把手指放下,继续说:“邵副政委,你去参加法律知识竞赛?”
“是呀!这是团里研究做出的决定。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我——我觉得你工作这么忙,能走得开吗?”指导员说。
“呵呵——”他笑了笑说:“副职副职,喝茶下棋。有啥好忙的。”
“我有问题!”睦男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这次竞赛我不去了。”说完她就冲出了邵副政委的办公室。
睦男努力争取去参加竞赛,主要是因为简政委也去,现在突然得知,简政委他不去,而且还换成了这个“少妇”去,一下子觉得自己很委曲,所以才冲动得甩下那句话后夺门而出。
指导员也急了,想不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就赶紧边向邵副政委道歉边追了出来。
睦男比指导员跑得快,所以一直追到连队才追上。
指导员边喘着气边给睦男做思想工作,不过她始终都不同意,就是不想去了。
当时班里战友都在,听指导员做了半天思想工作,也大概把事情弄明白了。说实话,女兵连的见到邵副政委都是有多远躲多远,所以战友们在心理上是支持睦男的。
任凭指导员怎么说,睦男就是不动摇,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对班长李宝红说:“李班长,你来做做睦男的思想工作,劝劝她。”
“指导员,那个,那个,”李宝红迟疑了下,小声地说:“我可以说实话不?”
“说!”指导员显然是不耐烦了。
“那我就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哦?”李宝红陪着小心。
指导员盯着她,没有接话。
李宝红见指导员不说话,只好接着说:“说实话,我也害怕接近邵副政委,一想起他那绿幽幽地眼光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如果换成是我——”她看了一眼指导员,“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不想去。”
指导员气得脸色发白,用手点着李宝红的鼻尖吼道:“神经病,都是神经病!”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用手指着李宝红:“废物!”这才出了门。
睦男刚来部队,发现一个现象,开始不清楚,后来才慢慢弄明白,就是连长指导员经常当众批评那些比较优秀班长骨干,而对那些不求上进的后进兵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现在才知道,那些优秀的班长骨干都是有追求的,要么想提干、要么想改转士官,有追求才会表现优秀,而做为连队领导,也会对这些人要求更严格。另外,领导也会借这些人来树威,这么优秀的人的战士我都要批,那么那些后进的战士就要小心点了。而对那些后进兵一般都不当众批评,一是可能觉得没有必要,另外也可能会hold不住,因为这些人没有什么追求,无欲无求,弄不好就跟你当众顶牛,搞得大家都下了台,那领导的威望就没有了。所以在部队里,那些当从挨批的兵一般都是领导信得过、有进步可能的人。指导员能这么当从批评李宝红,这也就说明了李宝红班长是领导信得过的人。其实事情也真是这样,睦男离开部队后,听说那陈宝红班长已经提干了。
而睦男不一样,属于那种无欲无求的兵,入伍前是在校大学生,明摆着当两年兵退伍后是要回去上学的,即不想转改士官,也不想提干,所以连队领导对她都很客气,在她面前也从不大声说话。所以,她也敢说不想去参加法律知识竞赛。
部队是一个令行禁止的地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自然就不允许违抗上级命令的行为存在,所以睦男的这一行为马上就成为了连里乃至全团的新闻。
接下来两天,排长、指导员、连长轮番过来做思想工作,不过她不吃这一套,不想去任凭她们怎么说就是不去。
连里没有办法了,只好将这件事报到团里,团里又叫宣传股股长、政治处主任来做思想工作。一会来软的,说叫她好好配合,搞好这次竞赛,到时候团里给她立功;一会又来硬的,说如果不服从安排,就会如何如何处理。反正就是,弄得睦男整天不得安宁。
睦男也弄不清楚,当时是怎么想的,她找了个机会直接就跑到简政委的办公室。
简政委的办公室门没有关,睦男径直跑到了他的办公桌前,他抬头看到她愣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睦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是觉得非常很气愤的,但一看到他那可以融化全世界的眼神又变得委屈起来,感觉有两颗泪珠要冲出眼眶。不过流泪撒娇那不是她的风格,她硬生生地把泪珠憋了回去,对着他大喊一声:“报告!”
那声音真的很大,把他吓了了一跳,就连隔壁他的文书也听到了,并立马跑了过来。他朝文书摆了摆手,意思是没事,待文书走了以后他已恢复他那招牌的微笑,并对我说:“小睦,你有什么事吗?”同时他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来,坐下慢慢说。”
睦男没有坐,而是继续站在他面前,这样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象是在质问他:“你应该知道我有什么事!”
他仰起头来对我说:“哦,哦。是参加法律知识竞赛的事吗?”
“是!”她盯着他的脸说话,这么近距离还是第二次。
上次是在拳术训练场,不过那次根本就没有留意过他的脸。
而现在她是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脸上,那分明是一张轮廓分明刚毅的脸,却又总是覆盖着一层迷人的微笑。
而这张脸似乎那么熟悉,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
哦,在梦里。
对,在梦里。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一下子发起烧来。
估计他发现她的脸红了,也可能是被她盯得心虚了,他站了起来走到饮水机旁取了个纸杯接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说:“过来喝杯水,坐下说。”说完,他坐在了那个单人沙发上。
睦男本来不想坐的,但却又很听他的话坐到了他旁边的长沙发上,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这样侧向坐也好,不用直接面对面,不会那么难堪。
“小睦,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竞赛了?”
看来他还是知道她的事,心里一下子莫名地暖了一下。
睦男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纸杯,说:“为什么?那不是因为你吗?”
“因为我?”
“对,就是因为你!”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好的,你去参加,为什么不去?”
“说好的?谁说好的?”
该死,说错话了,简政委去,只是听说的小道消息,不过她倒是没有去认错,接过话来:“听说你去,我才报名的,现在你不去了,我也不想去,而且更不想和少妇去。”
感觉他可以包容自己,睦男说话下意识地就有点放肆了,竟然在他面前叫邵副政委为少妇。他居然也听懂了,看来这个外号并不是只有战士才知道。还有,他也没有追究她在他面前称呼邵副政委为少妇。
“听谁说的,团里从来没说过要我去参加竞赛呀。”
睦男当然不会说是听谁说的,不过他应该也是真想问她是听谁说的。
接下来,他又给她做了一大通的思想工作,那内容其实和这几天其他那些领导跟她说的差不多,无非就是要服从安排,搞好竞赛对自己也有好处等等。也奇怪,同样的话,别人讲起来,她听着就烦,而他一讲,她都能安安静静听进去。
最后,他说:“小睦,怎么样,表个态?”
“那你想我和少妇去吗?”
“我当然想你去。”可能他觉得这样讲不对,又补充一句:“团里希望你去!”
“好吧,如果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去!”
“你说吧,什么要求?”简政委看她愿意去,很是高兴。
“我想叫个人全程陪着我。”
“为什么?”
“我看着少妇那眼神就怕,不想和他单独呆在一起。”
“这个,应该没问题,不过你要同连里讲,我这里做不了主。”
“好吧,那我答应你,我去。”
后来王艳知道了这件事,她跟睦男说,不是简政委说服了睦男,而是睦男想叫简政委来说服自己。睦男觉得她说的倒是有一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