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男回到房间里,把密码箱端端正正地放在梳妆台上,细细地抚摸着。这时她想起了在她来滨南前简正给她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等她到了之后会亲手送给她一个礼物,那么这个是不是就是他要亲手送给她的礼物呢?
应该是的。因为睦男到他家的时候,刚好他不在,可能他怕睦男自己先找到了这个箱子,于是就把它放在王艳这里,然后取回这个箱子亲手送给她。
可惜,后来出了这么多事,他没机会亲手送给他了。
睦男深深地吸一口气,按照自己的生日,小心翼翼地滑动着密码锁的数字,当滑到最后一个数字时,手都有点抖了,“啪!”密码箱弹开了。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两叠笔记本和一大迭照片,而正上方是一个洁白的信封。
睦男用颤抖的手拿起那封信,慢慢地抽出信纸,再细心地展平,然后看到信纸的第一行果然写着“睦男”两个字……
这真的是简正给他的,这也是简正给他写的第一封情书。
她感觉有点窒息,信上的字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又感觉到有点虚幻,象是做梦,她赶紧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生疼的,说明这是真的。
简正给自己写情书了,她的明显地感觉到心脏咚咚地敲打着胸腔,好像要用从胸膛里跳出来,她用手去摁住那个即将跳出来的心脏。
这封信不长。
睦男:
还记得在战区参加比赛的场景吗?
你要我娶你,当时我心里激动的不得了,我太想娶你了,以至于我在那个好字后面加了三个“!”
我是多么地想和你在一起,这么些年来,你无数次穿着洁白的婚纱在我的梦里出现。
但我是个感情的懦夫,不敢和你在一起。
我最开始关注你,是因为你和她太像了,怕你是她的影子,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而且我们中间有着年龄的鸿沟,我怕因我的自私而伤害了你。
坦白地说,我爱她,但她已经故去20几年了,再也不会回来,当然也是我辜负了她(如果你想听她的故事,我会详细地讲给你听)。而现在,我也渐渐地明白,我爱的不是她的影子,而是深爱着你,这份爱无时不在,也不会比她少,所以我想,我不能再辜负你了。
睦男,从见到你那一天起,你就独占了我的日记内容,现在都给你。
这里还有你在部队里,我拍摄的或我所能找到的关于你的所有信息资料。
等你看完了这些日记和资料,请给我一个答复。
我还有资格履行当年的承诺吗?
等着你!!!
简正
年月日
看完这封信,睦男已是泪流满面,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地太大声,“呜呜,你有资格,有资格!我等着你,我也等着你!呜呜——”
她一边流泪一边翻看那些资料,那大多是关于她的照片,有生活的、训练的、工作的,几乎包括了她在部队的点点滴滴,而且这些照片大多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收集到的。还有一些资料文字材料的复印件,有些是她参加比赛、协助公安处置解救人质的报纸,还有些是她当年在部队里写的发表在各媒体上的诗歌散文,其中更有一份是她档案的复印件。
她看到这些又是一阵感动。
她快速地浏览完这些资料,又去看日记。
还真的都是关于她的日记,而且几乎每天都有记,太多了,有11本之多,里面记录了他和她的交往,也记录了他在暗地里对她的观察,还有他所听来的关于她的事,当然有很多是他主动向她的连长、指导员等干部主动打听的一些情况,几乎就是她在部队服役期间的一部起居录。
太多了,她一时看不完,就找和他交往并让她印象深刻地内容先看。
她首先翻开第一本日记的第一篇。那是记载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年月日天气:晴
这个事情太巧了,巧得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
今天在女兵连检查工作的时候,看到有个小女兵与毣枏长得非常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第一次见到毣枏,当时她正在和人打架。今天见到这个小女兵也在和人打架。
当时我也受了伤,而今天也受了伤。一女战士用剪刀扎那小女兵,她一脚把剪刀踢飞,而那把剪刀也刚好就扎到了我。
这个小女兵的名字和毣枏也特别象,叫睦男,发音一样。
后来还了解到这个叫睦男的小女兵的出生日,刚好是毣枏的忌日。
这么多的巧合,如果我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那肯定是相信了她就是毣枏的转世。
睦男一看到这里,明白了很多。
她一直在想,以简正的身手,当初那飞来的剪刀,他完全可以避开,现在想来,那就合理了,当时他应该是失神了,所以才没有避开。
这也解开了她心中的疑团,简正第一眼见到她就能叫出她的名字,现在看来,他不是叫睦男,而是“毣枏”。
同时也印证了她以前的一个直觉,因为她在部队的时候,总是感觉到简正一直对她特别关注,现在看来,她的这个直觉非常准。不过她也感觉到一点失落,原来他关注她,只是因为是“毣枏”的替代。
年月日天气:晴
今天是那个小女兵睦男入伍的第二天,下午她们女兵连和驻地团委有一场女子篮球友谊赛,女兵连里没有人组织球队,只好我去担任教练了。
在女兵的队伍里又见到了她,还真像,越看越像毣枏,有意无意的总想看她几眼。不过可不能老是盯着看,那样的话人家小女兵会怎么看我,不知道内情的话还不把我当色狼。虽然是这样,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往她所在的位置看去。
我们的女兵可以说是不会打篮球,头两节过去,比分到了36比8,场上惨不忍睹。
当时我又想到毣枏,她打篮球可是非常厉害,不知道那个叫睦男的小女兵会不会打篮球。
真有这么巧吗,我一想到这里,那个叫睦男的小女兵就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跑到我面前,要求上场。我顺口问了她一句“你会打篮球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指着场上的那些女兵,怼了我一句说:“她们会打篮球吗?”
她的声音也像极了毣枏,是那么的甜美,像百灵鸟般婉转清脆,清澈动听。她好说话的风格和毣枏也一样,即自信又泼辣。我差点以为和我说话的就是毣枏,估计当时又失神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到,反正当时我是很尴尬的。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并嘱咐道:“加油!小睦。”
她很诧异地看着我,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一个刚来部队的女兵,我这个当政委的居然知道她姓睦,是不是她以为我别有企图。
看来以后在这个小女兵面前要小心点才是。
场上的人都穿着球衣,而睦男是临时替换的,所以上到场上,她还穿着迷彩服。
看着她在场上奔跑的身影,当时又想到了毣枏,那还是在上中学的时候,我们就约定,以后要一起到部队来当兵,后来我来了,她却永远也来不了了。
这个小女兵打篮球也和毣枏一样,一上场就知道,基本功扎实,技术过硬。她一出手就是一个远射,中了三分,一气呵成。
她远射的姿势也和毣枏一样。
我一个大男人,都有点迷失了,视线被这个小女兵的身影牵着在球场上游走,那一刻,我感觉那个穿着迷彩服的女兵就是毣枏。
接下来的两节比赛,成了这个小女兵的单人表演,比分很快就追了上来。对方有些急了,频频贴身撞击她,时常出现一些技术手段,有一下还直接把她撞倒在地。在她倒地的那一刻,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似乎倒地是我自己,心一子就揪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而这时我也发现自己手里的纸杯也被捏成了一个纸团,杯里的水全洒在鞋子上都不知道。
我怎么会这么紧张她呢?
不会是……
当然不是!
应该是她和毣枏太像了,不自觉得把也当成了毣枏。
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以后要把她与毣枏区别开来,不然就真的会闹出笑话来。
由于她的出色表现,这场比赛最后以78比76的成绩取得了胜利。
军帽乱飞,掌声如雷、呐喊声如潮,整个训练馆沉浸在激动和欢乐的海洋中。
我也在不停地为她鼓掌。
睦男看这则日记中那句“不会是……”就笑了起来,估计当时简正是想说“不会是会爱上她了吧”,明明是爱上了,后面还来一句“当然不是!”这就更说明他当时就有这个心思了。再看看这个日期,那可是他们见面还没多久的事,他就有这种感觉,那真算得上是一见钟情了。
睦男一下子心情就好了起来,感觉到了一种期待已久的幸福感,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并不是单相思呀。
不过心里对他也恼了起来,即然有这种心思,为什么一直不说,害得她猜了这么多年。
睦男又翻到到了一篇日记,这篇日记里记录的事,对她来说印象非常深刻。
年月日天气:晴
自从上次手臂受伤以后,已经好多天没有训练了,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今天就叫了一帮人去练练散打格斗,在训练馆里又碰到了睦男,而且她还向我挑战。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不过这小家伙水平还真不赖,示范班的谭班长都不是他的对手。
本来我以为她打不过谭班长的,那么也不用我出手了,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跟她交手。
她的动作娴熟,招式也狠辣,只是差点力道。不过我还是轻视她了,虽然我让过她几招,但最后还是她占了上风,要不是她手下留情,我肯定是要受重伤了。
所以我又得重新认识她一次,看是她蛮横无理,招式凌厉,杀招不断,但心底还是非常善良的。
在过招的时候,我还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时见她重心不稳,本来是想扶她一下的,但碰到了她的那不该碰的部位。她肯定是生气了,当然她应该生我的气。
天地良心,我不是故意的。唉,估计也没机会和她解释了,就算有机会,这种事又怎么解释呢?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现在想来,和故意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能我骨子里就是个登徒子吧,在她的胸部压住我手臂的时候,我感觉全身被电触了一样,那种异样的感觉就说明我心底不纯净。
不过,为什么我对别的女人没有这种感觉呢?
算了,我得理智点,她不是毣枏,她是一个比我小十多岁的小孩。
睦男看完这篇日记,又想到了那次格斗,特别是当时她的胸部碰到他手臂那种感觉,现在她还记忆犹新,一想到这里她脸上还会发烫。
从这篇日记里,她也知道了简正对她的感觉是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睦男又一篇一篇地往上看。原来简正每天都有记日记,而且日记的内容都是关于她的。日记里记载的事,有些事情是她知道的,而更多的是她不知道的。
在部队的时候,王艳说简正拿望远镜偷看睦男站哨,同时睦男也感觉到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简正在日记里就记录了这件事,当时他好想人仔仔细细地看清楚睦男,但平时又不敢,刚好透过他办公室里的窗户就能看到女兵连的哨位,所以他就弄了把望远镜,每次乘睦男站哨地时候拿着望远镜认认真真地看看她。后来,他意识到这种行为属于偷窥,这才停止了。
而简正不知道的是,睦男已有察觉了,她的战友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还好简正停地及时,要不然一定会被她的这帮战友抓个正着。那样的话就就难堪了。
虽然简正不再通过望远镜看她,但她还是会每天直接或间接地接触一下她。只是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
部队里每天晚上9点半都要点名,而且都必须在摄像头下进行。做为团政委的简正经常要通过视频检查各连的点名情况。当然,由于团里的连队多,他不可能每天每个连都检查,所以更多的是抽查。但那段时间里,其他连是抽查,而女兵连就成了他的必查,有时他还会不自觉地把镜头拉近,让视频里出现睦男的特写。
简正还会在睦男值班的时候,叫她接转电话,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
日记太多,一下子也看不完,于是睦男就快速的浏览起来,先找她有印象的部分来看,突然有一个日记引起了她高度的兴趣,她马上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年月日天气:阴
这段时间,我最怕周末的晚上,因为军政治部那两个战友都回家了,整栋楼里就只有睦男和我,感觉好尴尬。
她住在我的隔壁,这里隔音又差,她在那边一点点声音我都听的到,每天晚上,她都会大声地背诵一段法律条文,然后安静下来,我知道,那是她在跟我道晚安。而今天我等了她很久,都没有听到她背诵条文,相反却听到她打电话,订了外卖,而且还叫了一瓶斤装的白酒。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她把一整瓶都喝完了,直接喝得烂醉如泥。
开始应该去制止她,喝成这样不知道有多伤身体呀,看着很是心痛。
这些天,我一直在避免和她有过多的接触,现在她醉成这样子,我只好去把她抱回房间了。
抱着她的时候,脑袋里也是一阵接一阵的眩晕,那感觉从未有过,是幸福、兴奋,还是激动,反正都说不清楚,从头到尾就象是抱着一团火,烫得我心脏一直都在颤抖。
而且,还感觉到自己无耻的有了生理反应。
她在房间里吐得一塌糊涂,她的衣服上也是,我得给她把衣服脱了,但又不敢,只要手一摸到她的扣子就抖地厉害,不听使唤,根本就解不开。而且脑袋也不听使唤,好像有个魔鬼住在脑袋里,一直在指使我去犯罪。
不行,当时真的有种犯罪的冲动,感觉只想犯罪,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庆幸自己,在那关键的一刻,战胜了魔鬼,我冲进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洗脸,才给自己找回了一丝丝清醒。
我靠在卫生间的墙上,手按着那个胀得发痛地魔鬼一阵蹂躏,这时脑袋里又出现了她,一个激灵,魔鬼的眼泪喷射而出。
当时四肢无力,身体被抽空了一样,贴在墙上的身体向下滑落,整个人跌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这时人才完全清醒,而那里湿湿滑滑地非常难受,又扯了一把纸巾胡乱擦拭一通过,才感觉好点。看着手上的纸巾,一下子羞愧难当,赶紧把那罪恶的证据丢进马桶用水冲走。
深吸一口气,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平静一下自己的感情,轻轻地来到房间里,安静地帮她脱了那件被吐脏的衣服,安顿她睡下后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看来以后一定要时刻注意,尽量与她保持距离,切不可犯下那种不可饶恕的错误。
看完这篇日记,睦男心里早就把简正骂了几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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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
死脑筋!
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都象你这样怕死,那人类早就灭绝了。
笨猪,白菜都准备好了,你却给了纸巾!
纸巾!
她突然想到了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