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德越看脸色越差，到了最后，他几乎是用吃人的目光看向了林氏。
林氏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宋远德将手中的纸砸向林氏。
白色的纸张像是飞舞的蝴蝶，一张接着一张飘落，落在了林氏的手边。
林氏看着上面的几个大大的“借据”两字，只觉得刺眼无比。
“这些借据的最后，署名都是姨娘，姨娘还敢说不知道吗？”宋秋錞的声音冷冷淡淡没有情绪波澜。
但是却像是鼓声敲击一样，一下一下狠狠敲打在林氏的心口处。
“林秀儿！”宋远德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叫过林氏的名字，现在这么叫了，表示他真的快要气疯了。
“老……老爷……”林氏哆哆嗦嗦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贱人！”宋远德气得一脚踹了过去。
林氏的心口很狠狠踹了一脚，痛的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她趴在地上，好半晌才缓过气来。
宋远德一直对林氏颇为怜爱，但是这个时候，却也对林氏憎恶不已。
“你竟然敢背着我放印子钱！”宋远德越想越气，“你知不知道这在京城是死罪！”
“死死死，死罪？”林氏蒙了，她哪里知道这件事情会这么眼中。
她马上哭道：“老爷，妾身，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林姨娘这话说得有些可笑了。”宋秋錞冷笑道，“你执掌印，打理铺子这么多年，会不知道印子钱是京城的禁忌吗？皇上前几年就下令惩治京中不正的风气，严惩放贷之人，你竟然还敢放贷。你是存心想要整个宋府和你一起陪葬吗？”
林氏被宋秋錞越说越害怕，她哪里知道这件事情这么严重。
既然是京城的禁忌，大家说起来的时候都是三缄其口，她哪里知道会这么严重。这平日里放印子钱的人也不在少数。
宋秋錞对宋远德说道：“方才楚旺财的兄弟拦下了女儿的轿子，纠缠楚旺财的事情。最后京兆府尹根据对方的口供审出是我们府里的管事，林管事杀了人。”
“林管事？”宋远德的脸色又难看了很多。
这个林管事是林氏推荐的，那个时候他特别宠爱林氏，就答应了她。后来看林管事做事还比较利索，就留下来了。
没想到居然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他府上的管事杀了人，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不仅如此。”宋秋錞继续说道，“这批借据，正是官府去搜林管事的家宅的时候，搜出来的。女儿见势不好，用夜王的名头强压下来的。”
宋远德听了，对宋秋錞多了好些的感激。
现在是越看这个女儿也顺眼。
宋秋錞这番话当然是瞎说的，借据确实是林管事家宅的，不过是她很早就让人偷走了。
前世许多年以后，放贷这件事情才败露，林管事把借据藏在了墙壁里面。
所以她今生一拿到掌印，就让人去林管事的家宅把借据偷了出来。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宋远德也没有机会去核实她的话。
林氏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抵死不认了。
她哭诉地更加可怜了起来：“老爷，是妾身错了。可是妾身这么做，也都是为了老爷啊！”
“为了父亲？姨娘这番话说的真是可笑极了。”宋秋錞冷笑了声，打断了她。
“这些印子钱赚得的所有的钱，一分都没有流入宋府！你借着父亲的名头放贷，最后却中饱私囊，平白叫父亲担了这个风险！”
“这笔钱的流向，我也查清楚了。”宋秋錞说道。
她命丹青递上来了一个凭据，不急不缓地念了起来：“三年前，林志远在京城购入了一个宅子。去年，林志远科考失利，却还是任职了平沙县的父母官。今年，林志远就升职了……这个林志远，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是林姨娘的侄子吧。姨娘倒是说说，这买宅子的钱，买官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你这个贱人！枉我宠爱你多年！”宋远德气得嘴唇哆嗦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居然是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
宋远德用冰冷的眼神看向林氏，说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滚出宋府！”
赶出宋府，意味着休了她这个妾室。
妾和妻完全不一样。
休了的妻子还能回家里，而妾室一旦被赶出家门，要么常伴青灯古佛，要么被卖到青楼。
林氏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怎么受得了这种待遇。
“老爷，老爷，求求你不要啊！”林氏抱着宋远德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
“滚开！”宋远德毫不留情地又踹了林氏一脚，林氏朝后摔倒，匆忙中伸手抓了一把旁边宋秋錞的衣角。
宋秋錞还没来得及抽回自己的衣角，林氏就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下，自己摔得老远。
额头狠狠磕在桌角上，血流如注，直接晕了过去。
宋秋錞微微挑眉，这林氏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这个时候来一出苦肉计。
只是，她怕是要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