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传戴上耳机:“action!”
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宋纯和宇峰相对而立,宇峰双目赤红后槽牙被咬得咯吱作响,双拳紧握。
宋纯神情傲慢,语气轻蔑:“我就是看不起你,你就是个懦夫,孬……”
“种”字还没有说完,宇峰突然暴怒,下意识朝宋纯挥拳。
按照武术指导的设定,这个地方宋纯应该侧头避让,然而他没有。
他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打算生生受这一拳,挂点彩推迟晚上的戏。
江漓又是好气又好笑。
宋纯那脑瓜子里到底长的是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宇峰的拳头即将落在宋纯唇角的时候。
江漓大声突然“哎呀”一声,脚边的苹果箱应声落地。
“咔!”宋传没好气,“谁他妈的不长眼睛?”
宇峰在最后一刻收住了拳头。
江漓忙举起咖啡杯,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宋导,是我。”
宋传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你不是早来了吗?怎么躲那里去了。”
江漓挽了一下长发,袅袅婷婷走了过去:“我怕打扰你们拍戏,就想着躲远一点。”
宋纯看着远处的江漓一下子明白过来,江漓这是在替他解围。
他顿时有一种被看穿心事的局促。
江漓落落大方跟宋传和编剧打招呼:“大家辛苦了,宋导我带了下午茶,麻烦你找人去门口去一下吧!”
“谢谢江小姐……”人群中顿时响起欢呼。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气氛因为她的到来而热闹起来。
宇峰眼眸一亮,越过宋纯大步朝江漓走去:“江小姐,您来了?”
宋传别了他一眼:“一个个的没眼水,还江小姐,应该叫江总了。”
江漓和吴凡的副总经理之争,圈子里多数人都知道。
宋传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江漓这是高升了,于是纷纷道贺。
宋纯遥遥站在远处,看着众星拱月的江漓,内心替她高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独自走到角落点燃了一支烟。
远处恭维声不绝于耳,江漓非常善于应对这样的场面,游刃有余穿梭其间,几句话逗得宋传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纯很少抽烟,点燃了也并不怎么抽。
一支香烟快燃尽的时候,江漓递过去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怎么了?”
江漓凑过去的很突然,宋纯担心她被烟灰烫伤,下意识侧了一下身体:“怎么也不告诉我?”
四下无人,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去享用江漓带来的下午茶了。
江漓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踮起脚尖在宋纯侧脸上轻轻一吻:“你说呢?”
宋纯并没有给她躲开的机会,大手在她胳膊上虚虚一带,江漓潋滟的双唇便近在迟尺,宋纯低头吻了上去。
扶苏好不容易抢到一块宋纯最喜欢吃的抹茶蛋糕,她捧着蛋糕兴高采烈往这边走来。
金灿灿的霞光从远处江面上拔地而起。
邮轮按照既定的航线穿梭往来,行人们脚步匆匆的奔向林立的高楼里,那一盏熹微暖光。
谁也没有注意,窗边这小小的一隅,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竟然比江风还要缠绵。
“啪嗒”蛋糕跌落在地。
扶苏手抖得不成样子,眼前水雾弥漫,地板被她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无奈她只好扯起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双蹭亮的皮鞋。
再往上是得体的西裤,然后是漆黑的裁剪得体的大衣,最后申克面无表情的脸浮现在她眼前。
“申……申助理……”
不等扶苏说话,申克便像拎鸡仔一样把她拎了起来。
扶苏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捂住眼泪,眼泪却从指缝间流淌出来。
她是独生子女,娇生惯养,被含在嘴里长大。
难过了就哭,欢快了就笑,在她有限的人生里,从来不知道有一种痛竟然是无声的。
等她眼泪流够了,申克才扯了一张纸巾递过去。
扶苏哽咽起来:“……谢谢……”
她眼眶通红,肩背颤抖。
申克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次她喝醉了,他开车送她回家。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透过车窗看到王宗泽驾驶着一辆豪车,正在亲吻一个年纪比他大一轮的女客户。
江漓当时的眼神也是这样,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申克向来觉得自己心硬如铁,除了江漓不会有任何人能撼动他的情绪。
但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动了恻隐之心:
“你在江城还有亲人吗?”
扶苏摇头,突然又警惕地抬起头:
“申助理,什么意思?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只是宋先生的粉丝,我……求您……您不要开除我……我只要留在宋先生身边就好……”
她语无伦次,徒劳地想要替自己的想要用词语掩盖自己的仓皇和无措。
申克用同情甚至悲悯的目光看着她:“你应该知道,圈子里的男艺人,一般都不会用女助理,尤其是漂亮的女助理。”
扶苏怎么会不明白,她只是不甘心:“可是……肯先生的小泉不也是女助理吗?”
“那不一样,她是肯先生自己选的。”
“可我也……”她想说自己也是宋纯选的,但她没有底气,她已经从申克洞若观火的眼睛察觉到自己的命运。
“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助理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申克叹了口气,“喜欢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呢?相忘于江湖才是最好的选择,明晚江总的升职宴后,你就自己找工作吧!”
申克转身的瞬间,扶苏突然发问:“谁?谁要接替我做宋先生的助理?”
她赤红的眼睛偏执又绝望,像一头引颈待宰的羔羊。
申克到底不忍心:“萧合。”
“萧合?”扶苏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就释然的笑了。
下午茶接近尾声,江漓终于艰难地推开宋纯:“别闹了,好好拍戏。”
宋纯捏着他的手,侧脸在她温软的手心一下下蹭着,久久舍不得松开。
江漓踮起脚尖,热气喷洒在他的耳蜗,又酥又痒:“下次要是被我抓到你故意受伤,我绝对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