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西在一边小声提醒道:“真人,当今已经改名朱见濡了。”
“啊?是吗?”张原忍不住问道:“不是,重点是在这里吗?”
但是不得不说,朝廷对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还是有点作用的。
仪仗队留在了山下,汪直带着三个太监和十个厂卫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张原的住处。
想靠近的时候,鼻子和额头猛的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透明墙壁。
额头的重击还好,鼻子这么撞一下只觉得一股热流伴随着酸痛流了流了下来。
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擦拭干净后,汪直小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前方,果然摸到了如同瓷器般光滑的手感。
而前方的仙人却好像看不到他们一样,正自顾自指导着一个小姑娘练剑。
作为一个厂督,汪直自然不是江湖中人,虽然对江湖有些了解,但是对于什么仙人现世,他是嗤之以鼻的。
之所以会向皇帝说出那些话,更多是在为自己争取权利罢了。
而仙人什么的,只是顺带而已。
但是眼前所见却让他心中生起了惊恐。
他没有见过仙人,但是仙人就是如此的话,那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心中懊悔不迭且先不提,汪直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别的他可能不是太懂,但是怎么将自己的头低下去,他还是很明白的。
“小人汪直,惊扰仙颜,实在是小人的不是。”
说着就已经深深腰下了弯。
其实他是想直接跪下的......如果这里就他一个人的话。
“陛下听闻仙人之名,特命小人前来觐见,以昭示我大明对仙人之仰慕......”
反正就是一些箩筐话,说完这些,汪直才微微抬起头来,试探着向前面摸了一下。
然而壁障却依旧存在,抬起头的瞬间,他看到了张原投射过来的眼神。
“扑通!”
只是眼神交接的一瞬间,汪直就干脆的跪了下去,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发抖。
他身后的那些太监和厂卫见督公都跪了,连忙也一起跪伏下去。
这要是不跪,到时候回去......不,恐怕就回不去了,半路估计就被督公宰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汪直看到的是什么,感受到的是什么。
那是极致的恐怖,是对生命的威胁,是无边的杀意与俯瞰,下意间就已经顾不上什么跪不跪的了。
但是,他还算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颤抖着从一边太监的托盘中拿起了圣旨,颤颤巍巍的将其打开,甚至没敢站起来。
这其实是不对的,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代表的其实就是皇权,但是他也其实没有胆子在这个时候站起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仙人临凡,乃大明之幸......钦封绝云真人为我大明国师......”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反正这些总结起来,就是说,仙人你来了,我这个皇帝很高兴。
我呢想见仙人一面,所以先知会您一声,来日会亲自前来拜会。
但是呢,希望仙人可以在太虚山和我这个皇帝会面,真的很感谢啊......
还有通知一下,您现在就是我大明朝的国师了,朝廷俸禄什么的您肯定不在意,但是需要什么东西您只管提。
我现在已经安排下去,将这个消息传遍天下,让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件事。
由张原听来,朱见深还是十分有诚意的。
首先就是开头的‘制曰’。
平常最常听见的是诏曰,但是这是上告下的,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种通知。
皇帝既然自称天子,那当然不会,也不能将仙人放在下位。
‘制’则是由皇帝亲自打草稿,甚至亲自书写的一种格式,这种格式的重要性是完全不逊于‘诏’的。
前者是代表了皇帝本人对此十分重视,而后者就更加侧重于国家公务之类了。
至于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就完全是扯的了,没有这种东西。
要知道,奉天承运皇帝,是朱元璋的自称,然后才延伸到后面皇帝都这么用的。
大明以前都是没有这个称呼的。
如果是大唐,那估计还更简单一些,直接开头就是:“门下:”
而最后的结尾也更代表了朱见深的态度,一般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会是‘布告天下,咸使闻之’的结尾,一般就是使用钦此二字。
念完之后很久,汪直都没有站起来,直到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下次让皇帝自己来。”
说罢,就感觉被一股飓风卷起,然后甩了出去。
这个时候,小兰儿才小声问道:“师父,不用管他们吗?”
“好好练剑,管他们做什么?”
张原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什么封赐,什么国师的,他可完全不在乎。
他只是在想,怎么加强自己的影响力。
仙人只要展现出仙人的本质就好,什么态度并不重要。
皇帝也只是急病乱投医罢了。
既然已经昭告天下,那么这个皇帝是肯定会来的。
至于是什么形式,对皇帝可能很重要。
因为赤鸢仙人在的时候,历代皇帝都是在太虚上拜会仙人的,那么这一次,仙人虽然换了一个,但是形式上皇帝显然还是希望保持原本的模式。
这种重大的,像是仪式一样的东西,张原当然也不会拒绝。
这也是一种提升对世界影响力的方式,至少原来是没有这件事的。
说不定也算是青史留名了,至于后人能不能记得......张原不抱什么希望。
后世的崩坏能情况可比这时候严重的多,连知道有一个赤鸢仙人的估计都没有多少。
张原对着尹西示意了一下。
尹西也急忙上前道:“您有什么吩咐吗?”
“最近藏在泰山派的老鼠有什么动向?”
“您放心。”尹西自信道:“既然露出了马脚,那么等待老鼠的也只剩下过街了。”
“这些老鼠前两天跑了一只,现在已经回来了。”
“是去了哪里?”张原问道。
“那只老鼠是师父亲自跟踪的,自然跑不了,只是去的是忆剑山庄,师父担心染香剑察觉,并没有深入,只是在必经之路上等待,又跟着回来了。”
也幸好如此,要不然就要被苏湄给噶了。
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了,只是一时的谨慎挽回了自己的小命。
他的师父自然就是泰山派如今的掌门,现在就已经沦为跑腿的了。
不过看他好像还挺自得的。
尹西疑惑道:“那难道是忆剑山庄的人手吗?”
其实各派之间,一直都有‘老鼠’的存在,能抓住的自然早就抓出来了。
抓不到的,当然也就无能为力,只能等到‘老鼠’自己露出马脚。
也就是张原出手,才让这些人发现泰山派已经漏成了筛子。
而张原也不是要将他们抓出来,只要搞明白他们的动向,江湖波动自然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