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斐昌盛收到一个木箱子,打开看是送给雷副局长的那块鸡血石,还附着一封短信,信上说:我家里可以把玩的东西太多了,具有一定艺术品位的,真正好朋友送的,花钱买来的,应有尽有,已经摆不下了,只好将你这物品找不到合适的放处,只好物归原主,让它回到原来的地方,委员主任服好务,查了一下,想起来是你送来的,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就收下了。你收到后,自己摆放在显要位置上,自己慢慢品鉴,诸多好运会在头顶降临,好自为之吧。
信还没有看完,斐昌盛身上就冒汗了,血液沸腾起来,赶紧给雷副局长打手机,不接,再打办公室座机,通了,是秘书,说雷局长出差去了,半个月后才回来,这期间他手机关机。 斐昌盛准备了丰厚的礼品,计算着日子,安心等雷局出差回来。 等了三天,地区局人力资源部主任来电话,点名要他去谈话。他问是不是人事任命? 主任说是的。 他问:“涉及谁啦?”主任嘿嘿道:“就是你。”
“我?”
心脏蹦蹦跳,“好伙计,能先透露点消息吗?”
“说给你也无妨,考虑到你的年纪大,身体也不太好,就决定让你退二线。”
“什么?我五十六,不算大呀。”
“超过五十五,都归属于这个范围。”
“我身体好好的,上早,下迟,你们可以来调查。”
“上下班早点迟点,没多大作用的,作为局长,需要的是综合素质,掌控大局的能力。”
“你是人力资源部主任,你能代表党组吗?这样和我说话。”
“对不起,我是大办事员,只晓得传达党组决定,受党组委托给你谈话。”
“怎么?这就是谈话啦?”
“随你怎么理解。明天正式文件就下发了。做好准备移交吧。”
斐昌盛慌了,赶紧带上礼品往省里去,就去雷局家,不等局长,找他爱人,她很客气,很好说话的,而且见钱眼开,对丈夫控制力极强,送上高档礼物,不怕她不出面打电话。 可是家里只有保姆在,说向嫂去党校学习了,时间三个月,不准请假,不准外会。 因担忧保姆的人品,礼品被她昧了损失巨大,就带着出来。 换了个方向,来到那处长工作单位,告诉值班室的人,搞项目的,有关情况要给向处长汇报。 值班员说:“很不凑巧,向处正在开会,听不了你的汇报。”
他问:“开什么会?要多少时间?”
值班员说,“上级来考察,全天都没空,请明天再来。”
他站在大路口,心跳不剧烈了,反而十分平静,什么党校学习,什么出差远方,都是谎言,种种迹象表明,姓雷的不理睬他了,不需要他了,彻底地把他抛弃了。 斐昌盛不是心胸狭隘,遇事不是想不通的人,一时气急,但不会超过三天。在家里喝闷酒,思考了两昼夜之后,也不管那么多了,你不仁我也不义,人就是这样,想好了就写了一封举报信,列举雷某人在兴办……不要多,只是这样这三个问题,一旦坐实,足够他喝一壶的,你让我失去职务,我让你进去蹲守。 五天后人力资源部又来电话,告诉他,有封信在这里,要不要亲自来看看? 他没好气说:“你又要糊弄我了,你该不会说,是恢复我原职务的喜事吧。”
主任说:“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的那种事,咱们不干,咱们想要的是,到了年龄平稳着陆,不受惊吓,然后安安稳稳过好晚年生活。所以你放心,有什么事我都会及时告诉你的。是不是呀,何必呢?”
什么信,该不会没有明说,但暗示他,这样做两败俱伤。干啥要那样
“快说吧,是什么信,从哪里来,你打开看过了没有。”“查无此人,退回原处。”
“退回原处的信,你找我干啥,什么意思?”
“退回的这个原处,就是你们锦绣县邮政局。”
“那你给他们说呀,关我啥事?”
“我没事和你绕圈子,直接说吧,你写的信,转回来了。”
“我写的什么信?”
“虽然你没有落下名字,就以为别人不知道,但这信从哪里寄出,谁干的,这对于老练成熟的领导者,查找起来,很难么?所以呀,不要多此一举了,没意思的。 “这类事这样的结局,他不是没有见过,下面人搞他,又能怎么样,小小一个虼蚤,能顶起如同天大的被条来么?还是好自为之,不要找寻烦恼,好高骛远,领导的名声受到影响,而自己呢,扣工资听奖金事小,弄得不好,恐怕连吃饭碗都会被端掉。杀人三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明事理的人,都懂的。”
被主任训过,斐昌盛闭门在几天,想通了,我制不了你,总有治的了你的人,我就好好等着看,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对的,金银财宝,甚至于老婆孩子,总有一天都不,唯一的,只有身体,有热爱钓鱼这个本领,就是自己身体最有效的保护。 钓鱼的时间从原来每周一次,变为每周三次,再进一步,就升级为四次。 这一周,第四次了,他,刘义寿,谭志达三人一起来的,不过他两个中途离开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一个人在河边呆了两小时,开始饥渴感不怎么强烈,后来就不信任,忍受不住,那我就先走。把他两个的钓具包拖到小树林里,他现在浑身疲乏,一点劲都没有,不要说帮他们扛,就连自己的也拿不动了,就都随意放在一起吧,他们回来不见人,打电话问问再说吧。 他走到路边,坐在斜坡坎上,等候公交车。 不多时听到机器响,过来了一辆小车,他赶紧滑下坡坎,朝师傅招手。 小车到跟前停下,车窗打开,斐昌盛认得,是倪淑贞的爱人邢毅。 斐昌盛有些尴尬,手臂还在扬着,只得厚脸皮笑笑,打个招呼。 邢毅早就看见是他,心里虽然不情愿,但处于礼节,还是踩刹车停了下来。 邢毅道:“是斐局长呀,那这边干啥,钓鱼吗?”
“是呀。”
“怎么样,收获大不大?”
斐昌盛朝小树林那边看:“有点收获。还不错。”
“你一个人啊?”
“还有两个,还在河边,收拾东西呢。”
邢毅无心多话,局长职务被撸掉了,自称不倒翁,这回立不稳,真倒下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罪有应得呀。 邢毅假装关切,问道:“准备回去啦?你的车呢?”
斐昌盛朝河的方向张望:“我的车呀,在河边装东西。”
显然是假话,东西就放在路边,有车还会招手? 在岗的时候少干点坏事,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过现在他也成了弱势群体,没人再理会他了,成了个可伶虫。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顺路,那我绝对是要捎带你一段路的。 还是问了一声:“我要去月亮上,你要不要上车来,去玩一趟再回去?”
“不了,要回城,很快我的车就上来了。”
“好啊,那你就再等等吧,我走了啊。”
车开动,从倒车镜往后看,斐昌盛正躬身往坡坎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