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社,见到了两个老师,邢毅就要求他们把情况说说。
两个老师耳语一下,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一张表,邢毅接过来,只看第一张,就坐不住了。 是魏俊龙填写的学校保管室委托保管书,内容写的清楚,委托人:魏俊龙;委托保管物品:带密码锁漆皮箱;委托保管时间:不限;委托保管费用:每日三元。 接着又拿出来一张保价单,说明了当时魏俊龙提交委托保管时,强调了箱子里的东西珍贵无比,要进行保价,保额三百万元。一旦丢失,学校就要足额赔偿他。每天收取三元的保管费,就是依照保额定的价。 “魏俊龙同学提交这份贵重物品保管时间,到现在算下来,已经一千二百天了,也就是说,明天去取出的话,需要交纳三千六百元的费用。”邢毅的呼吸急促起来,问:“有没有漆皮箱实物照片?”
“有的,我们也带来了。”
照片拿出来,邢毅接过一看,喉咙里涌出一股气流,差点堵住了呼吸,忍不住吞咽几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喊包小刚:“快,通知杨林翔,开车过来。”
再给魏俊龙打电话,连打三次,一直都是没人接听。 杨林翔开车来了,邢毅让他看照片,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漆皮箱,现在找到了,在大学保管室里。”
“怎么会到哪里去了呢?”
“别问了,赶紧安排时间,我们去一趟,两个老师也一起送。”
包小刚说:“住宿费问题怎么办?”
邢毅说:“不着急,到时候就用保管费扣抵。”
当天到达大学,保管室办了手续,三千六百块钱交了,漆皮箱拿到手,邢毅仔细查看,原封未动,杨林翔道:“这下,原主来了也不怕了。”
邢毅说:“他就算来了,也拿不走了。”
杨林翔摇晃脑袋:“当然,这笔保管费要得要出。”
“换成是我,才不会出这笔费用。”
“不出也不行呀,这笔钱不能白花呀。”
“他要是别出心裁,说箱子里面的东西值更多的钱,那就……” “他敢这么说?”
“换成是你,敢不敢?”
杨林翔盯住邢毅看:“难道,你要……” “你猜,当初漆皮箱失踪的时候,我怎样想?”
“箱子里一定有值钱的东西,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
“你咋会这样说?”
“说对,是因为我曾经这样想过,知道魏老板家小阁楼里有个箱子,箱子里面有宝贝,起心动意把它搞走。说不对,是因为箱子调换错了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里面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无所谓,只有这个解释。”
“可是……” “你有什么想法?”
“还有一个解释。”
“说来听听。”
“很清楚嘛,箱子是魏俊龙存放的,还进行高额保价,说明他知道里面有宝贝。”
“箱子没有打开,从这一点看,他未必知道里面的真实情况,不过你提醒了我,我有了一个打算,真的按我的想法来演绎的话,一定会很有趣。回去后,我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告诉包小刚,也不要说。等哪天魏俊龙来了,和他做一场游戏,对他来一场考试。看看他怎样表现?”
“你想要怎样做?”
“一点也不复杂,只要你和包小刚配合好,什么也不要透露,顺着我的意思来就行。”
“好啊,希望他明天就来。”
漆皮箱不放旅社了,带回东门垭口家中放好。再给魏俊龙打一次电话,依然不通,去旅社给包小刚做了交代,不要主动联系他,等他自己回来,估计三五天不会有什么消息。 邢毅决定乘此机会到化工厂走一遭,看看能否帮老战友做点事。 杨林翔说:“老战友来电话啦,想你啦?”
“两个老战友现在各奔东西,原来讲好了的,保持联系,一晃过去这么些年了,现在情况不明,我要旧地重游,找一找当年的感受。”
杨林翔和包小刚一起送他上火车。邢毅眼眶发热,视线模糊,郭班长冯刚与他在火车站分别的那一幕,重现眼前。 第二天邢毅到了大地化工厂,找到夏科长的家。 来开门的女子系着围腰,像是保姆,先看一下他手里的东西,那是在厂门口小超市里面的水果和牛奶。好多年不见了,总不能空着手呀。 保姆伸手来准备接东西,却被叫停了,一个声音道:“怎么不先问一下呢?”
保姆明白过来,细声问:“你找谁呀?”
邢毅说:“我找夏科长,请问他在家吗?”
保姆回头看了一下。那个声音道:“告诉他错了。”
保姆双手就抱在胸前。 邢毅看不见家里的人,提高了音量问:“他家就是这里,我来过的呀。”
“哦,搬走了。”
“请问,搬哪里去啦?”
“去厂子打听吧。”
保姆后退半步,把门关上了。 邢毅仔细回忆,那声音肯定不是夏科长的,他住过的房子,换人了。既然这样,那就去科里面吧。 到科里带着东西不合适,就回旅馆把东西放好,空着手去。 厂子大门口,很熟悉的地方,四层大楼还在,外墙原来是马赛克,现在变成了瓷砖。宣传橱窗也换不锈钢框架了,里面安装了灯带,白天也照样亮着,图片不少,有领导检查工作的,有员工竞赛活动场面的,还有不同类型的产成品。 值班室里两个人,着正装,一看那制式,就想起四车间里办的那桩事,差点笑出声来。 值班员问:“哎,你要干啥?”
他靠近窗台:“我来找人事劳动的夏清夏科长。”
“找夏清呀,有啥事?”
“我原来就是这个厂的人,离开好几年了,来见见老战友们。”
“老战友?那你登个记吧。”
把本子和笔递了出来。
等他写完,值班员用手一指:“你走一楼最挡头,工会去找。”“工会?夏科长他……” “他不在人事上了,现在是工会副主任。”
按照指点,邢毅来到工会,一间大办公室,有三个人,夏科长靠里面。 见到他,夏科长很吃惊:“啊,小邢呀,那你怎么来啦?快进来坐。”
站起来,到饮水机前取茶杯倒水,旁边两人要伸手,他说:“我来。”
不让他们动。
把茶水递给邢毅,给那两个介绍:“他叫邢毅,当初也是我们厂的人。”那两个就与邢毅点头打招呼。很快一前一后都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邢毅说:“我很早就想回来看看夏科长了,你身体还是这样结实,看起来变化不大呢。”
夏科长说:“我是变不到哪里去了,可是我看小伙子你变化真大呀,比原来在壮实多了。”
“你搬家啦?住到哪里去啦?”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那边宿舍啦?”
“是呀,我昨晚上就去拜访你,想不到你搬家了。”
“哎哎,我是搬家了。”
“你换了新房是不是,那是哪里呀?”
“凑合吧,新房旧房无所谓的。”
“给我开门的是个女的,一看她的装扮,我就吃了一惊,夏科长家请保姆啦?”
“嘿嘿,工作忙,事情多,家务活忙不过来,请人来做,天经地义,工资照开,没什么呀。”
“这么说,夏科长家里也请保姆啦?”
“咋说呢?我现在工作一点不忙,事情一点不多,家务活嘛,一只手别腰带上还不够做呢。”
明明是幽默话,可邢毅听了,总有点酸溜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