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前面一个汉子,身形粗壮,面对着柜台,张牙舞爪,高声吼叫着。
柜台后面只有一个姑娘,她是营业员徐露,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在一个彪悍的大男子面前,显得十分的娇弱,但她依然面带笑容,双手并举,手心对着他,轻轻地往下压,希望缓解这位男顾客暴涨的脾气。 汉子面前一堆东西,刚从黑布袋子里翻出来的,他摊开双手:“喏,在哪里,都看过了,哪来的身份证?”“您不要急,我们帮你慢慢找。”
徐露在帮他一件一件翻看。
邢毅刚走近的时候,徐露看见他,朝他投过来一个笑靥,说了声:“对不起请稍等。”邢毅没看到倪淑贞,营业室里就只有徐露一个人,面对气粗的顾客,她有点招架不住,这时候倪淑贞在就好了,她去哪里啦? 徐露还在忙碌着,那汉子却嚷嚷:“你翻来翻去,把我的东西弄的乱七八糟。”
徐露停下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粉红的脸上尽可能报以微笑。 邢毅有点失望,想要问一下,可是徐露现在的处境很难,要集中精力应付那汉子,没有时间顾及他,可以谅解。 邢毅就勾身倚靠柜台,不动声色地往下观察。 那汉子的妻子,出外旅游,把他身份证也带了去,而他这边急着要办什么手续,就让她从那边把身份证寄过来,拿回去后翻遍包里包外,除了一些吃的,用的,根本没有什么证件。 那汉子发现袋子角上有个洞,就断定那身份证从这里掉出去了,是邮寄途中掉的,所以跑来要找邮电局负责。 徐露尽可能给他作解释,有针对性地说:“邮局就有相关规定,一般包裹内,不能夹带有效证件,这样寄东西很不安全。”
汉子说:“我从来没有听说有这些规定,都是些霸王条款,我不管,现在就要找你们,你们必须要负责,你作不了主,那就请你们当头的出来。”
徐露道:“谁来了都一样,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动去发证机关反映一下,作个挂失,然后申请补发,我们可以协助你。”
“你到现在还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真急死人了,找不到身份证那协议书就签不成,我要受到多大经济损失,你知不知道啊?”
“再急也没用,又不能确定是我们给你弄丢的。”
“不是你们弄丢的,那是我自己故意拿躲了,藏起来了,然后来找你们扯皮?你们这样推卸责任,我要投诉你们。”
徐露的脸涨红起来:“你这人,怎么一点话都不会听。”
一边认真解释和想办法,另一边就这样蛮横不讲理。 旁边的邢毅不但听清楚了,还通过细致观察,发现了端倪。 这时又来了两位顾客,都好奇地聚过来观看热闹,邢毅举了举手,把大家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位老兄,听我说两句好不好。我看人家营业员工作很细心的,已经反复作了解释,做到仁至义尽了。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想自己有没有过错?包裹不能夹带邮寄重要证件,我相信这一条应该都知道,说不知道那是不讲道理。”
在场几个人都转脸朝邢毅看过来,注意地听讲。 汉子显然很不高兴了,说:“关你屁事呀。”
邢毅并不生气,和蔼地说:“你这样这样就更不对了,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事情其实很好解决的。”
汉子瞪大眼睛道:“你怎么解决,想替她打抱不平?你给我靠边站,不要在这里多嘴多舌。”
邢毅并不生气,和颜悦色说道:“别急嘛,你把那袋子给我,我给你找。”
“你给我找?你是魔术师,你还能把身份证给我变出来不成?”
见邢毅一直笑眯眯说话,那汉子心头也考虑了,这小伙子也是高高大大,粗壮结实,年纪轻轻,真要惹火了论起真来,谁吃亏还说不定呢,朝旁边吐了一口,递过袋子。 邢毅把袋子拿到手里,举起来凑近了灯光瞅了瞅,又,伸手进去,鼓弄了几下,两手指头夹着身份证出来,轻轻放在柜台上。 那汉子顿时怔住了,拿了身份证在灯下反复看,又到窗前就着阳光看,确认之后,回来站在邢毅跟前,瞪大眼睛看他。 “怎么?是不是假的?”
“一点不假,上面的血印子都还在。”
“是你的血印?”
“不是怎的,得罪了老婆,被她朝这里咬一口。”
朝胸部指了指。
小徐和两位顾客都笑起来。 小徐忙拿起袋子,伸手进去摸索,说:“真神了,我们刚才怎么就没有发现里面有夹层?”邢毅对那汉子说:“怎么样,是不是这就算没事了。”
“找到东西就好了,没事了。嘿嘿。”
“你是没事了,我看啊,人家刚才给你说得明白,包裹夹带有价证件不安全,你就听不进,蛮横不讲理。你是不是该给人家认个错啊?”
汉子眼见邢毅朝他瞪眼,一个劲埋怨起妻子来,说:“臭老婆搞事就这样,喜欢莫名其妙,偷偷摸摸,寄个袋子回来也要搞个夹层,又不吭一声,提醒一下,真是。”
见邢毅还盯住他不松手,面红耳赤地给小胡鞠一个躬,朝邢毅挤挤眼,竖了一下大拇指,转身急急忙忙走了。
小徐眼里放光,激动不已,对邢毅说:“你太厉害了,真是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清楚里面有个夹袋?”邢毅说:“他翻看袋子的时候,由于角度不同加上灯光是从上面照射,他看不到,忙着翻找那些东西,也没有注意细节,这与他的急性子有关系。”
“可是我也没有注意到。”
“你也是因为着急,人在着急的时候,往往就是这样。”
“你说得太对了,人一急起来,脑子基本上是糊涂的,嘿嘿,谢谢你帮我解围,吓死我了。不过,你开口就叫我小徐,你认识我吗?”
“你在这里上班,每天要接待这么多人,谁不认识你呀,”邢毅问转话头:“怎么,今天你一个人上班?”
“是呀,这两天就我一个人。”
“我就说了,那还有一个呢?”
“你是说淑贞姐?她被抽调参加交叉检查去了。”
“交叉检查,县与县之间?”
“应该是吧。”
“那要去几天?你知道吗?”
“不清楚,只知道她们是昨天去的。”
“等她回来了,两个人一起上班,就轻松了。”
“是的,有淑贞姐在,那今天的事情不一定会发生。”
“不过,对于那种人来说,总会随时找岔子的。”
“淑贞姐脾气好,总能妥善处理好任何事情。”
“嗯哼,你也不错呀,是吗?你很了解她吗?”
“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你要找淑贞姐?”
“我就随便问问,你忙吧,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