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龙选择的地方离县城十五公里,寒假来画过雪景,眼见山坡起伏绵延,树木灌丛形态各异,想着夏秋时节一定是别样风景。
到山下之后,果然大饱眼福,到处是五颜六色的植物,鸟鹊欢快地鸣叫。 魏俊龙四周观察好几遍,能进入画框的景物够多了,眼里闪放出满意兴奋的光芒,三脚架支好,调好颜料,即迅速进入状态。 邢毅伸手帮忙,找了一根树枝插在画板旁边,笔袋挂就挂树杈上,方便他使用。 魏俊龙不但要完成作业,而且还与同学约定,回去后要拿出二十幅素描作品进行交流。 他建议邢叔四周走走,按照自己的喜好,尽情欣赏自然美景,采摘香甜的野果,但不要走太远,以免呼唤时听不见。 魏俊龙作画速度相当快,邢毅走三十米,采摘了一株粉红色玉米穗形状的植物,拿回来给他观赏,一副创意十足的作品就出现在纸上:蓝天白云,一片树林,掩藏一半的草屋,草屋是想象出来的,半方半圆,一道柴扉半开,窜出来一条立耳长毛狗。 想象力是很丰富的,至于与生活实际符不符合,就不管了。 邢毅走近观看,并不吭声,魏俊龙还是感到有压力,停下笔,问:“是不是不好玩?”邢毅道:“好玩,很好玩,我走那边去,你继续画。”
信步游动,不知不觉,爬上一个偏坡,看到了更大一片树林,感觉这边的景致更有特色。 回头却看不见魏俊龙,他选择登高一点,调整一下方位,这下互相可以看见了。 魏俊龙刚好抬头,也看见了他,朝他挥手喊话,声音听不清楚,应该是逆风所致,目测一下距离,不会超过三百米,如果没有风,应该听得见。 他转回身子,发觉那大片树林边上好像有点变化,树林边上渐次变矮向灌木丛过渡那一片,刚才看去的时候,基本上同为绿色,因为层次关系,存在浓淡的差别,并没有掺杂其他颜色,就转身寻看魏俊龙的短暂几分钟里,竟然出现了异样的变化,树丛中漂浮着一族蓝色,是深蓝色,那是一只大鸟吗? 一只蓝颜色的大鸟飘飞过来,没抓住树枝,落到树桠上,挂住啦?它从哪里飞来?那翅膀怎么会这样无力,撑也撑不开似的。 这只从来没见过的大鸟,不是被人抓获,一定出了什么意外。 再仔细看,仔细想想,感觉不对劲,应该不是什么大鸟,是一件衣服!对的,挂在树枝上的衣服,还在随树枝一起摆动呢。 这地方周围十多个山头,不见村落,除了他和魏俊龙,不见他人,谁会拿一件衣服挂在树上? 而且衣服在摇晃着,是向外发出信号吗? 有了这个意识之后,他快速下了刚才站立的山头,沿着山凹,朝那个方向快步走近,想要看个究竟。 可是走到矮处,却看不到那衣服了。 附近没有岩石可供站立,但有大树,他找到一棵丫杈较多的大树,爬上去,这下看清楚了,确实是一件蓝色衣服,一直在摇晃,隐隐约约听到喊声。 容不得多想,跳下树就朝那里奔跑。 距离只有五十米左右的时候,看见摇动树枝的人,见有人来了,停止了摇树,挥动双手,喊道:“快来快来,帮一下帮一下。”
走近了,邢毅看到了第二个人,半躺在树根上,身子蜷缩着,估计是受伤了。 邢毅忙问:“他怎么啦?”
“他吃了野果,把肚子吃坏了。”
声音沙哑,显然呼喊的时间不短了。 介绍情况的人身形瘦小,四十多岁,而吃坏肚子的人二十多岁,身形硕大,邢毅去扶他,都有点吃力。 他肚子痛得厉害,根本就直不起身,只见额头上的汗珠成串滚下。 邢毅问:“那野果呢?”
“都吃下去了,不知是在哪里采摘的,我都没看见。”
年轻人忍住剧痛,说:“就在那边,黄黄的,这么大。”
比了个乒乓球的样子。
邢毅让他先别动,他钻进树林,很快采来一把草药,在石头上捶打,用唾沫掺和,唾沫不够,让中年人也一起吐,将草药捶成糊,捏成核桃大小,把他裤子解开,糊在肚脐眼上,压上两张桐子树叶,然后帮他拉上裤子,皮带系紧了,扶他坐起来,双手再压紧肚子。 邢毅告诉他:“这方法只是缓解疼痛,因为不知道你吃的是什么野果,还要去医院做检查,必要时可能要洗胃。”大约十分钟,疼痛感松一点,但因为痛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人虽然能站起来,却走不了几步。 邢毅就砍树枝,用青藤绑扎,做了一副担架,把蓝色衣服取下,让中年人穿上了,两人一起将病人抬着,一直走到大路边。 在那里找人打听到乡镇卫生院相对近一点,就到附近村子找来拖拉机驾驶员,在车厢里垫上厚厚的稻草,三个人上去坐好,扶住病人,开着送去卫生院。 安排妥当,医生开始检查用药,邢毅才离开。 回到魏俊龙作画的地方,已是下午三点,魏俊龙刚好收拢画具。 魏俊龙说:“你走多远啦,我都喊不应。”
邢毅说:“绕了几个山头,发现那边风景更好。”
魏俊龙说:“那我们下周再来。”
吃过晚饭,魏俊龙把地图摆在台面上,标注白天的行踪。 邢毅在地图上找到那条大路,就在送病人到大路边,找人打听方向时,也问了那一带的地名,当地人称之为十八罗汉山。 知道地名,地图上就好找,找到之后,邢毅脑子里就有了印象,水电厂大坝筑成水库蓄水后,那一片地区因为靠近水库尾部,县里就有规划,要开发那里,搞成水库边一个旅游景点。 看完地图,梳洗完毕,进了寝室,脱衣上床,电话铃突然响了,一看是倪淑贞来的,赶紧穿上衣服,关好门,声音放轻。 “哎,淑贞呀,是我呢。”
“你激动个啥,嗲兮兮的,好恶心。先听明白我是谁,再说话。”
是胡彦丽的声音。 “你?你怎么拿了倪淑贞电话?”
“我是拿了她的电话,我要说她不在我身边,你信吗?”
“你呀,你什么事做不出来呀。”
“知道这一点,还算你明智,我就想试你一下,看你敏感不敏感。”
“快把电话给淑贞她,我有话要说。”
“着急啥?倪淑贞他出去了,电话就放在茶几上,我就抢先打给你了,我们两个先谈谈?”
“胡彦丽,别开玩笑了,把电话给淑贞。”
“喂哟,左一个淑贞右一个淑贞,为啥这样复杂,有本事再精简一点,直接叫贞。”
“胡彦丽,小心我叫人收拾你。”
“你叫人收拾我?不用叫人,你自己来,想怎么收拾都可以,我就喜欢乐意,来呀。”
“哎,你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