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乖张?”严笛韵声音激动起来,“她简直是个恶魔!别看她只有十六岁,她的灵魂肯定是六十岁的!她是恶魔,我跟林枫不合,都是她做的。在她眼里,这世界上她的师父只能宠爱她一个。任何接近她师父的人,她都想杀掉!”
说起这舒以晴,严笛韵像是真的动了气,不由就咳嗽起来。
“你是说,你、还有邵明,她都想杀掉?”白折诧异。
“是。林枫刚收邵明为徒时,对他本也算不错。但当林枫收下舒以晴,只要林枫稍微照顾一下邵明,舒以晴就会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算是轻的,她的手段,可怕得很。所以,林枫后来就不管邵明了,到后来,连我都不管了。”严笛韵说到这里,没忍住就流了一滴泪。
她丈夫的心离开她时,她装作不在意。甚至她丈夫死的时候,她也看似毫不关心,该买旗袍、那就照买不误。
但今晚,许是窗外的小雪簌簌落下的情景太美,灵骨斋的酒香太浓,周围的气氛又太过温馨、直想让人倾诉。所以,向来不曾流露过对丈夫关怀的严笛韵,在此刻提气她的丈夫,她终于哭了。
她似乎是坚持了太久,此下,面具一摘、伪装一破,她坚持太久的情绪再也蹦不出。眼泪,倾泻而出。
所有对丈夫的怨恨、埋怨以及爱意,都化作了她此刻的伤心。
有的人就是天生后知后觉。她看着她丈夫死的时候,她只当他睡着了。她在逼自己恨他,所以她装作她毫不在意。到了现在,仿佛是她真的意识到,她的丈夫确实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白折蹙眉间,给严笛韵递上纸巾。
“对不起,失态了。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是不是舒以晴那丫头。我这便先走了。”严笛韵擦了擦眼泪,站了起身,打算告辞。
白折叫住她:“等等。你对你丈夫的死……不感到好奇?”
“他难道不是突发恶疾?”严笛韵皱眉,“他病了好些日子,我四处打听,打听到灵骨斋的极夜先生包治百病。只可惜,他还是去了。”
白折看着严笛韵,便说:“你丈夫当是被人害死的。只是我现在看不出来是谁。我本以为你恨你丈夫,你和邵明都可能想办法害他。至于那舒以晴,她恨的是你们,应当不会对你丈夫下手。对此,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我。”
“害死?他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他……他是如何被人害死?”严笛韵惊讶。
“鬼神之术,苗人的蛊,东南亚传来的降头……都可以。”白折看着严笛韵,“我可以处理此等事宜。所以,有线索了,务必告诉我。否则,可能还会有人遇害。”
“我还真想不到。除了在舒以晴这件事上,他背叛了我,导致我恨他。但他在外很受朋友们欢迎,应该没有仇家。我没有杀他,邵明心性纯良,也不可能做这种事。至于那舒以晴……我虽也恨这丫头无比,但她喜欢林枫,她想杀的是我和邵明,不可能杀他。”
严笛韵这般说完,也就走了。
白折看了一眼严笛韵的背影,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算是理清了思路。假设没有任何人说谎的情况下,关于林枫的事情也算是能够说得通了。
林枫本与他的妻子严笛韵相爱,也对徒弟邵明算得上好。可是当林枫收了舒以晴为徒之后,舒以晴见林枫对自己好,便想霸占他,霸占他所有的爱,不仅是爱人的爱、还有他对徒弟的爱。
舒以晴是个霸道的姑娘,她不仅想当她师父的爱人,还想当他唯一的徒弟。不管是亲朋好友、还是爱人徒弟,她希望他的身旁只有她。
她的这种独占欲,无疑来说是极为偏激的。可怪就怪在,这林枫看样子竟是都依了她。他听了舒以晴的话,与妻子分开、背叛了妻子,并且也不再对邵明好。
邵明无人照顾,只有严笛韵照顾他。而严笛韵面对这样的丈夫,或许一开始还有盼他回头的心,但时间久了,她对他怕是彻底冷了心。严笛韵本是名门闺秀,自小被捧在掌心长大,面对丈夫的背叛,她不会低身下气求和。她自幼的教养和自尊会让她站得高高的。
她会恨、会怨、会毫不在乎,可是心底里还是在意林枫的。她不会杀林枫。她既然还在意林枫,邵明也应不会为了她来杀他的师父。何况,他与他师父并无深仇,他还算纯良,不至于为了帮师娘出口气、就选择杀了他师父。
再来看这舒以晴,她霸道地占有着她的师父,不许他师父接触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但严家在上海滩势力极大,想必严家让这二人这个冬天回上海过年,林枫自是不敢忤逆。于是,林枫与严笛韵回来了。不仅他们二人回来,他们还把邵明和舒以晴带回来了。
这舒以晴气不过,想随时监视着自己的师父,便不知道去哪儿找来了窃听器安在了严家。她这么在意她的师父,按理说也不该杀了她的师父。
那么,虽然林枫死得离奇,或许是死于某种咒术,但难道这一切仅是个意外吗?
白折叹口气,整件事似乎陷入了僵局。
距离这雪夜又过了七日。白折帮邵明做好了新衣,她再次致电了严公馆,找到严笛韵。
听白折说衣服做好了,严笛韵又是一阵感谢,“我让邵明来取。”
白折应下,挂了电话。过了约莫三个小时,邵明就来了。
白折早就在二楼卧室临窗看着。邵明是骑着自行车进来的。他把自行车停靠在灵骨斋门口,朝灵骨斋上下打量了一下,便上前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