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便蹲下身子,得以平视着她:“那你是要什么?”
“我……”舒以晴垂下了眼眸,让人看了忍不住就心生怜悯。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她又看向林枫,“我不想要什么。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听他们说,你好像是老师?你还会石刻?要不……要不我能不能跟着你学手艺?”
林枫想了一下,却是反问她:“你为什么要给面大王下毒?”
“因为……因为他凶我啊,他还打我。”舒以晴皱眉,“他待我不好,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枫凝眸,摇头。“不可。王大面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本就是你做错了事,他骂了你,这本也正常。或许打人的事情上,他的确有欠妥当。可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视人命如儿戏啊。”
“可我……”舒以晴撅起嘴,“可是也没有人教过我应该怎么做。”
林枫再叹一口气,心知确实应该有人引导一下这个孩子。否则,她这般下去,怕是会走上一条不归路。他也没想到,他对这孩子的好,发而让她变本加厉、更入歧途。
林枫便对舒以晴说道:“我可以收你为徒。但你也要发誓。”
“好。什么誓言?我发誓,我会发誓!”舒以晴眼睛都明亮了几分。
林枫便说:“第一,我传你的石刻之法,你要认真学习,弘扬此道。第二,你万不可像今日这般视别人的生命如儿戏,决不可做出杀人、盗窃等阴毒之事。”
舒以晴郑重地点头。“我发誓,我会认真学习师父教授的东西,我也绝不做杀人、盗窃等阴毒之事。如违此誓,我不得好死。”
“也罢,跟我回家吧。你师娘和师兄应该没睡,到时候介绍你与他们认识。”林枫朝舒以晴伸出手。
舒以晴展颜一笑,把手放在林枫手上,跟着她一同回了家。
舒以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林枫越来越依赖。同时,她对其余接近林枫的人就越来越嫉妒。
她不仅疯狂地嫉妒严笛韵,甚至疯狂地嫉妒邵明。林枫对她好,就需要对她好下去。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感受过其他人的好,只除了林枫。
在她看来,她和林枫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他注定是来拯救自己的,注定这一辈子都该和自己捆绑在一起,注定他们这一生都应该在一起。
他们这一条路,只能两个人,多一个人都是拥堵的,不管是以爱人、朋友、还是徒弟的名义。
她在守望林枫的经年累月里把这个想法渐渐加强。于是,这个想法最终成为她心上的一道烙印,成为她人生的一个信仰。
任何与她信仰相违背的,都将被她视作仇敌。
林枫稍有不顺她意的,她便自残、自杀。偏偏林枫为人太过善良和仁慈。
那一日,林枫因为舒以晴的事,已和严笛韵闹了许久的矛盾、且两人冷战已久。趁两人的结婚纪念日,林枫约了严笛韵出去看电影、吃饭、逛街,借以修补两人的关系。
严笛韵其实也知林枫如此,只因为他心地善良。
可当两人看完电影回家,只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舒以晴。她的手臂布满伤口。她意识犹清醒,看见林枫回来,连忙就坐了起来,笑着对林枫说:“这左臂,我从上往下划,你每半个小时不回来,我就划一刀。你看师父,我划到手腕了呢。”
严笛韵当时就吓昏了过去,林枫大惊之下忙送了舒以晴去医院。好在邵明还在,可以去照顾一下昏过去的严笛韵。
此后,林枫变得异常沉默寡言,还抽起了烟。但舒以晴很高兴,因为林枫总算答应以后只陪她一个人。
严笛韵气急,扬言要把这两人赶了出去。
舒以晴乐得高兴,不仅不收手,还开始到处污蔑严笛韵的名声,说她跟邵明苟且。实则,严笛韵跟邵明从来清清白白。
舒以晴对严笛韵这般污蔑,但严笛韵见林枫竟然沉默以对、丝毫没有为自己说话、更没有在外人面前帮自己澄清,于是终于心灰意冷,彻底把两人赶了出去。
就此,严笛韵与林枫就此分局。
林枫越来越沉默,有时候精神也不好。但偶尔,他还会清醒一下,他会瞪着舒以晴:“你……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发过的誓?你怎么……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舒以晴却笑:“我记得我的誓言。这是我对你的誓言,我不会忤逆。你让我好好学石刻,我一直在好好学。你让我不要杀人、不要盗窃,我也没有做啊。我没有伤害别人,我伤害的只是我自己。因为我爱你。就我们两个相守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以晴,终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做错了。”林枫望着舒以晴,只有深深叹气。
林枫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不适合教书,便向学校告了假,开始在家无所事事。舒以晴也不管他,她已可以做石刻卖钱,也乐得养活林枫。
事情的转机来自严家的电话。严笛韵父亲生了病,想让两人回家,因怕时日无多,见不到这二人了。而且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严父的意思是让两人今年就在上海过年。
严笛韵是个要面子的人,哪能让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知道她的丈夫被拐跑了;何况,她父亲既是生了病,她说了这事,便是惹得老人家伤心,不利于老人的身体。
于是,严笛韵便主动找了林枫,跟他商量回家过年的事。林枫答应下来。夫妻二人便带着邵明和舒以晴回到上海。
回到上海之后,舒以晴眼睁睁见着林枫似乎是和严笛韵和好了。而且她也看出了,她师娘的娘家人权力很大。在这里,她根本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她想做什么,都有严府的人看着她。不仅如此,她的师父似乎是还想故意让她离开,找了寒山寺有什么有名石刻的借口,让她前去拓印一份。
舒以晴叹息,虽她知道这是她师父支走她的借口,但那毕竟是她师父喜欢的东西,于是她就去了。
达到寒山寺后,舒以晴顺利找到了《枫桥夜泊》的石碑,她上前拓印,不过刚制成几个字,有和尚出来,拦住了她。“女施主,且无胡乱拓印这石碑,可能会染上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