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吃多少碗都可以。”韦正奇笑着,也朝她招了招手。
于是,李兰芝便心情甚好地回家了。甚至面对母亲的责难,她都没有再怄气。
她想,他的话真的是很对的。她有很多的小伤心,吃下那碗面之后,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其后,李兰芝便时常去找韦正奇了。
韦正奇家虽然只开了个面摊,不过他爷爷还是个秀才,一家人都还算颇有文化。韦正奇再爷爷的熏陶下,自小读书长大,虽比不得李兰芝见闻广,但对历史、对如今国家的形势,都有自己的一些见地。
是以,韦正奇和李兰芝两个人便也能聊到一块去。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一日,韦正奇又给李兰芝煮了一碗面。李兰芝吃得正香的时候,韦正奇便问她:“兰芝,我做的面……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嗯!好吃!你做的面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李兰芝肯定地回答着,又夹起面条后,听见韦正奇说,“那我一辈子都给你做面条,好不好?”
李兰芝听了,愣住了,随后就脸红了。
她咬住唇,放下筷子,一抬头,便看见韦正奇有些紧张地搓着手,但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她,那里有炙热、真诚、爱恋、期待与紧张。
李兰芝似乎看他那双眼睛看得痴了,就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仿佛挪不开目光。
见李兰芝迟迟不回答,韦正奇紧张了,又问:“兰芝?你……你怎么说?”
李兰芝微微歪了脑袋看他,“我说……不。”
“什……什么……我……我知道了。”韦正奇眼里的光彩似在一刹那间皆数寂灭。他似乎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便要转过身。
李兰芝见他那副模样,心脏似乎瞬间被人捏住,竟是让她心痛如斯。她连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傻瓜,你听我说完。”
韦正奇手一抖,连忙转身看向李兰芝,眼里似乎有一瞬的不可思议。
“你我说完。”李兰芝眉里眼里都是笑意,“我不要你给我煮一辈子的面。你要知道,我还喜欢吃排骨,鱼。嗯,排骨要蒸的,鱼要红烧的!还有啊,不止这些,梅花糕啊、绿豆糕啊,甚至还有西餐,什么华夫饼,牛排,我都喜欢。你会不会做啊?你要一样一样做给我吃。”
韦正奇笑了,一下子拥抱住李兰芝。他感到了抑制不住的狂喜,心跳快了好多,双手也忍不住颤抖。此刻,他终于抱着她,却连双手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好,做给你吃。我会给你做一辈子的饭,把你养得白白胖胖。”韦正奇说。
“呀,我才发现呀,你是蔫坏蔫坏的啊。我胖了,自然嫁不出去,只能嫁给你了。”李兰芝说着说着,声音到底越来越小了。不仅他的手不知如何安放,她被他拥住,一时竟舍不得回搂住他的腰。
韦正奇松开拥住她的怀抱,收回手,却是抬起了李兰芝的下巴。他认真得近乎庄严地看着她:“是啊,我娶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说好不好?”
“好。”李兰芝也庄严地点头,“再好也没有了。”
他们相遇、相知,随后像很多人一样、私定了终身。
那个时候的他们年轻而纯粹,眼里只有爱情。青年人的爱情总是那么单纯而炽烈。他们没有顾及他们俩家族地位的悬殊,也没有想过双方的父母会反对。
于是,当李兰芝的母亲发现她行为不妥之后,派仆人去跟踪了她,便发现了她的女儿竟然和一个卖面人家的儿子在约会。
无疑,李兰芝与韦正奇遭到了母亲的反对。李兰芝便去找了父亲给自己做主。她满心以为,她的父亲会始终站在自己这边。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父亲竟然也反对。
“为什么?他品德高尚,学识也可以。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李兰芝问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和我们家差距太大。”李兰芝的父亲叹口气,“你大了,懂得喜欢人了,我不反对。可是对方得要是和我们家差不多的才好。要不然,你让我和你母亲如何能放心?你从小养尊处优,但他们家那么穷,你跟着他,会受苦的啊!”
“家里如何,重要吗?我们两个以后也可以做生意,或者他也可以教书,我们不会穷,我们也会活得很好的。”李兰芝看着父亲说。
“兰芝,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做生意岂有那么简单的?不是你聪明、有头脑就好了。你要把生意做大,就要与权贵交往,互有利益牵扯、互相可以照应。”李父说着,叹了一口气。
“我不需要把生意做大!我只要我们两个人吃得饱饭,我们在一起就好。我们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就好,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用金钱来衡量啊!我们如果不在一起,我会很痛苦。那么,纵然我有再多钱,我也开心不起来啊!”李兰芝咬唇说。
“兰芝,听大人的话!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懂了。生活啊,是要靠钱维系。而感情,是经不住时间的考验的。你们两个精打细算过日子,以后免不了为钱的事情吵架。他在外做工累了,回到家,你还和他吵架,时间久了,再深的感情都会消磨干净。”
“谬论!你怎知我们一定会贫穷?我们两个一起打拼,怎么可能不能拥有幸福?我听说,爷爷也是白手起家的。为什么他可以做到,我和正奇就做不到呢?”李兰芝握拳。
“好了,兰芝。王家在朝廷做官,今年江宁即将上任的官员也是他家亲戚。你嫁到王家去,我们家的生意才会越做越好。”李父道,“今年我想多买几块地,一直被阻拦。等王家人上任,你又嫁过去了,我们李家就不会被阻拦了。”
“所以,说来说去,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工具?”李兰芝冷笑,“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
“我看是你想逼死我和你母亲!”李父道,“如今生意难做,没有当官的帮忙,你以为我们李家能走多远?你要这一大家子人都因为你的不懂事饿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