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萨卡走后,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白折不由皱了眉。
荼蘼家族生来不断贡献、或者说献祭他们自己。这个看着这个自出生起,亲人就接连死亡的孩子,白折忍不住感叹。他们家族或许也是遇到了敌人的打击,和灵骨斋一样几乎遭受灭顶之灾。
但灵骨斋的大家,起码现在还能重聚。
但是荼蘼萨卡,怕是只有她自己了。
她这一世都在流泪和献祭,她孤独无依,甚至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
这般之后,白折和木寻一番商量,便叫上良辰美景一起,连夜为荼蘼萨卡做起了衣服。
白折手上本就有现成的上等布料,这些年来也做过不少样品。她们四个人此刻按着荼蘼萨卡的身体尺寸改起了样品,这样当晚就能送很多件衣服给荼蘼萨卡了。
晚上十点钟左右,她们已改好了四件衣服,一件小旗袍,一件小洋裙,另外两件则是适合春天穿的薄袄。
白折拿了衣服上二楼,想了想,又去取了一把红伞,敲了敲荼蘼萨卡所住房间的门,便进去了。
荼蘼萨卡正坐在桌前,对着那把簪子和她兄长的白骨抄发呆。
白折上前,把衣服递和红伞给她。“我没事的时候,就画画、做衣服,有时候也研究妆容。这些衣服都是我没事做的样品,时间紧迫,便改小了给你穿。你先将就一下。这些天,我再专门给你做几套。你看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荼蘼萨卡看向白折,目光依然淡漠。但她整个人没有先前那么抗拒白折的友好了。
怕是因为她整个人还沉浸在她兄长的记忆中,所以她还没能缓和过来。“你放着吧。谢谢了。”
白折听罢,继续说:“还有,这个红伞可以带你穿越任何屏障。送给你一把。你可能需要用到。”
荼蘼萨卡听了白折的话,看向她:“都告诉你了,我们既然能操控生命,乃至空间。”
“那寻安当时……”白折提到的,自然是荼蘼紫夏被软禁在平西王府时,木寻安用一把伞带他出逃的事。
白折此下刚开口,随后自己也明白了。荼蘼紫夏从来不是没法逃离平西王府。他故意被吴山桂“请”进平西王府,故意被软禁多日,为的,不过是怕木寻安出事。他可以操控空间,自然可以出去平西王府。
“那是我兄长的选择。我不会多评判。”荼蘼萨卡道。
说完这话,荼蘼萨卡看着眼前的簪子和白骨抄,又开始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白折没有离去,而就坐在屋子里陪她。
过了许久,荼蘼萨卡却也真的对白折开了口。她的话如自言自语。但白折知道,她终于等来荼蘼萨卡的倾诉。
“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家族的大难。我没见过我的父母。是我的哥哥把我藏了起来。”荼蘼萨卡说,“随着年纪的增长,我的灵力会越强。哥哥怕我被发现,所以封印了我的年龄,把我藏起来,让我躲过一劫。他在外独自面对敌人,我不知道他遭遇了多少,也不知道他牺牲了多少条命。”
荼蘼萨卡说着,看向白折。“后来,哥哥出现,帮我解除了封印。他或许是怕我寻仇,什么都没告诉过我。关于我家族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给了我一副属于我的萨拉南夏,告诉我、我的能力和我的使命。然后,他告诉我,他要去找一个叫木寻安的人。她有难,他要去支援。那个时候我看出他只剩两条命了。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你明白了吗?我只见过我哥哥两次。第一次,我刚出生不久。那会儿我对他印象不深。第二次见他,我成了孩童模样,真真对他有了印象,却就是最后一面。”荼蘼萨卡苦笑。
白折听到这里,不忍再问她家族的事,只是问:“他既封印了你,你为什么会长成现在的样子?”
荼蘼萨卡便道:“他封印了我,不是让我一直停留在婴儿时期,而只是让我长得足够慢,慢到等我的有了家族的能力时,敌人已经远去。所以,几百年过去了,我看起来也就八岁。”
白折再问:“你现在只有八岁孩童的样子,是不是能力也只有八岁的?所以,不如你就待在灵骨斋。如果这世上有人知道你的能力,如果你的敌人还在这世上,他们都想对付你。”
“关于我能力到底有多强,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八岁,能够掌握的能力,已经很多了。所以,我谢谢你。原来这世上还有不觊觎我能力的人。原来这世上,还有我们同类的存在。”荼蘼萨卡看向白折,“我看完我哥哥白骨抄后,我差不多能理解,他为什么会爱上木寻安了。”八壹中文網
白折听荼蘼萨卡这么说,神色也有些黯然。
荼蘼萨卡便说:“只可惜,哥哥留下的萨拉南夏,只有他最后两次生命相关的记忆。很多家族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哥哥提到高家,难道高家是敌人……”
“你现在要做的,是听你哥哥的话。如果你有想要献祭的人,那是你的使命,你可以去完成。我们可以帮你。但没有使命的时候,你要确保自己的安全。”白折皱眉,上前握住荼蘼萨卡的手。
荼蘼萨卡看向白折,动了动唇,最后却只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她和她的兄长一样,有着琥珀色的瞳孔。
烛光跃进她的眼眸,让她看起来神秘而又遥远。
“好了,试试衣服。明天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早些休息。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白折这般对荼蘼萨卡说着,揉了揉她的头,才再离开。
第二日,清晨。几人在楼下等荼蘼萨卡吃早饭。
等了很久,荼蘼萨卡都没有来。良辰便上了楼去叫她。
哪知,过了一会儿,良辰下楼,说荼蘼萨卡不在屋中。
白折与寂修对视一眼,察觉到不妥,便立刻往二楼去了。
木寻安和高铭声也不迟疑地赶到二楼。
屋中,荼蘼萨卡已不在。不过,白折发现她带走了那四件衣服和那把红伞。
最后,白折发现了荼蘼萨卡留下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