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折听罢,便看向陈怀:“你什么时候见得她最后一面?她详细的失踪过程,给我讲讲。”
“七日前,好像是下午开始,太太就进了书房看书,晚饭都没出来吃。晚上九点,她说她饿了,我就煮了一碗芝麻粥给她。”陈怀道,“后来我是十一点睡的觉,先生没回来。睡前,我是看着书房的灯还亮着。我在书房外嘱咐太太早点睡,然后我就走了。”
说到这里,陈怀叹了口气。“谁曾想,太太第二日就不见了呢。而且,我问了守卫,没有人看见太太出门。此后,太太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木寻安上前一步问了陈怀:“那你们太太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呢?你们先生呢?他这几日又有什么异样没?”
“这段时间,郑先生非常忙,几乎每天都有应酬。他最近每天回来得都很晚,有时候就住在外面,都没怎么顾上太太。”陈怀道,“先生如此,倒是没什么异常。他生意越做越大,现在世道这么乱,很多事情都要他亲自去斡旋。”
陈怀叹了口气,忽得想起什么了,又道:“哦,这么说起来,太太是有些奇怪。以往先生如果总是这么忙,太太总是会和先生闹一闹的。但这次她没有。”
“你是说,她会埋怨郑先生回家太晚?”白折问。
“是。郑先生,才三十岁,就坐拥这么大的产业,上海滩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他?”陈怀道,“他在外应酬,主动靠近他的姑娘可不少。太太见他有时候家都不回,自然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小的,少不了闹的。”
“那你们先生有没有养小的?”白折问。
“没有。我们先生那真真是出淤泥而不染!他绝对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陈怀道,“而且啊,先生脾气非常好。你们不知道,太太的脾气是有些古怪的。有时候她吃醋闹起来,怕是要把整个家都砸了,还对先生动过手。可是,先生从来没有说过她的一句不是。”
木寻安听到这里,也是觉得惊奇。“那看来,你们先生不仅脾气好,而且是真的爱着你们太太呢。”
“可不是吗。”陈怀忙道,“我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不过,我也是几年前刚来,对于他们俩的过去也知道得不是特别清楚。”
白折接过陈怀的话。“这么说起来的话,你们这太太确实奇怪。她是个喜欢吃醋、发小脾气的姑娘。可是这一次……你们先生连着几日忙得回不了家,她竟一点都没有闹?”
“的确如此。”陈怀道,“要是太太寻常只是吃点小醋,那还不奇怪。可是她回回都会闹得天翻地覆,只除了这次。”
“这样说来,她最后待的地方或许真的能给我们答案。走吧,去书房。”白折道。
片刻后,三人来到书房。
怕陈怀破坏这屋里的东西,白折让陈怀站在书房外即可,她和木寻安两人走了进去。
进书房之前,白折特意问了陈怀一句:“你们太太失踪已有七日,这期间可有人进过这书房?你们有没有拿走什么东西?”
陈怀便道:“除非给先生和太太端茶送水,我们平时都是不进去的。这书房只有先生和太太能进。其余佣人也都没进来过。唯独我在太太失踪那晚之后的清晨来过一次,我只把太太喝完的粥收拾了。其余什么都没动过。”
“粥……那粥,你们太太喝了多少?”白折问。
“不多。也就喝了几口吧。”陈怀道,“对了,说到这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一个疑点。芝麻粥是她最喜欢的粥。尤其我做的芝麻粥,她是很喜欢的。她平时都会喝完,有时候还会喝两碗。但那天晚上,她晚上就没吃饭,按理应该会很饿了。可是,这粥她竟然没喝完。”
“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疑点。”白折道,“是不是因为,她刚喝了两口,她就因某种原因而凭空消失了?”
木寻安看向白折,道:“白姐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心情不好。郑永寿不在家,在外忙,一向爱吃醋的她,那几日居然都不吵也不闹,这表示她可能早就遇到了什么事。这件事人,让她没有心情闹,也让她没有心情喝粥。”
“嗯,这也是一种可能。我们分头再查查这书房吧。”白折说着,首先朝书桌走了去。
书桌上有齐全的一套笔墨纸砚,白折由此推测,这对夫妻之中,至少有一人不习惯用钢笔,而坚持用毛笔写字。
砚台上有没用完而已干涸的墨迹,一支毛笔正搁在上面。
白折再看向砚台边,这里放着一本书,这本书被翻到三分之二的位置,上面用娟秀的字迹进行着批注。批注写得认真而细致,看得出写批注的人很用心。
批注上,有句话没写完,只到一半。结合这砚台上的狼毫笔来联想。
可以想见,当时有人握着这笔正写了几笔,笔中无墨、便来蘸墨水,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人把笔放下了、就没有再拿起来过。
这些时日,既然郑永寿都不在。想必写字的人是叶嘉。
白折根据这些线索,试着把自己当做是叶嘉,在脑中重新描绘那晚的情形。
——想来,叶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对郑永寿的忙碌而吃醋和大闹,而是选择来到书房,安安静静地看书、并写下感想和批注。
她非常用心地看书、批注,以至于连吃饭的都忘记了。
当她发现自己饿了,一看时钟,已经晚上九点了。她叫了管家陈怀,让他给自己煮碗芝麻粥。
随后,粥呈上,她继续废寝忘食。
陈怀约莫是九点半呈上的粥,十一点,陈怀睡觉,发现灯书房还亮着。但那个时候已不知道叶嘉是否已经失踪。
假设叶嘉这个时候尚未失踪,那么,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过去了,她都没有把粥喝完。
想必,她一定很忙。可是她在忙什么呢?她无非是忙着看书、批注。
这个时候,同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批注写了一半,没有墨了,她拿起笔,想去蘸墨水。可是她刚蘸了蘸墨水,她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