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折一行从半山腰到山顶,用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
道观门口有一棵大树,树上画满了红绸,红绸上面系着竹签,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愿望。
人们总是会在类似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心愿,他们认为把心愿留在距离神明最近的地方,神明就会听到,进而满足他们的心愿。
可他们终不知道,他们以为的这个神明到底是善是恶。
白折上前,随意看了几个心愿牌子,上面写的无非是,希望母亲的病痛好起来、希望自己能和张家小姐在一起、希望自己能够发财云云。
随后,安丰道长的话远远从道观里面传了出来——“是谁到了?”
寂修便答:“李东。”
“啊,是名单上的人。不过,你似乎不是一个人来的?”安丰道长问。
“对,我带了我的妻子与弟弟来了。希望道长一并看看。当然,如果道长不方便,也边算了。一切,有劳道长了。”寂修这般说道。
“也罢。你们一个一个进来吧。李东,你先进来。”安丰道长的声音传来。
“多谢。”寂修先后与白折、极夜交换了一个眼色,也就独自走进了道观。
进了门,先是一个极为平常的院落。再往前走,便是一座主殿,上面写着“安丰。”
看上去,这道观的命名十分随意,安丰道观、安丰殿,以及安丰道长。但这看似随意的背后,又有没有隐藏着什么呢?
寂修蹙了蹙眉,到底还是踏步走进了这个地方。
进入安丰殿之后,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见到安丰道长。
甚至,这根本不像一个道观的大殿。因为这屋子里面空无一物,除了一尊菩萨。
并且,这里虽然有一尊菩萨,却一时竟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菩萨。并且这里没有香案,没有蒲团。也就是说,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供奉这尊菩萨。这个菩萨,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外面院子里种了许多树,树很高,几乎围住了这个大殿,加上这殿里没有半点灯火,于是整个殿十分昏暗,让人几乎看不清楚东西。
菩萨面前的桌子上,只有一个放满签文的盒子。
随后,安丰道长的声音从似乎是菩萨后方的位置传来:“抽一支签,然后走吧。”
寂修听罢,也便上前抽了签。——看来,这安丰神通广大的预言神力,却是浪得虚名?他似乎并不知道李东已经被掉包。
——还是说,他发出签文的动作本就随机?所以,他并不在意来的人是谁?
寂修心里滑过疑惑,倒也抽出一根签文,放在手上。
上面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是个白签。
寂修于是开了口问:“道长,这上面没有签文,此签何解?”
“表示时机未到。让你看到那件事的时机还未到。”安丰道长说,“等到时机到了,你自然能看到你想知道的未来。”
“什么时候,这时机才到?”寂修再问。
“可能是十年后,也可能就在你走出这个殿的殿门。”安丰道长道。
“明白了。多谢道长。”寂修眯了眯眼睛,转身踏步,出了这殿门。
安丰道长的那句话,却也在寂修踏出殿门之后成了真。
寂修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个画面。——那是极夜与白折在一起的画面。
——那是他们双双躺在床上,赤裸相拥,身体无比契合地贴在一起,并且拥吻的画面。
寂修皱眉,赫然握紧双拳,只觉喉头都涌上了一股腥甜之气。
随后,预言中的那画面皆数散去。
寂修摆了摆头——这安丰道长,分明是捉弄了自己一场。
恰此时,白折和极夜的真身出现在他面前,齐齐问:“怎么了?”
寂修竭力忘掉刚才看到的那个“预言”里的画面,自然也暂时不便将真实情况说出口,只一边转身往道观里走,一边道:“这人真有几分本事。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极夜和白折听罢,立刻跟着他走进道观。
三人重新进入安丰殿,绕到菩萨背后、刚才安丰道长藏身的地方,可惜这里已空无一人。
看来,他在与寂修说完话之后,就逃之夭夭了。
三人看着这空荡荡的大殿,找了一圈,发现除了这签文之外,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带走的东西,正欲离开之时,便又听到了安丰道长的声音——“既然找我算了命运,看了预言。那么,你们看到的一切都会成真!灵骨斋中的人,我杀是杀不了。不过嘛……给你们找点麻烦,我也开心,哈哈哈哈哈……”
安丰道长说完这话,三人去到院落,却终究再寻不见一个人。
“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说,人们来找他算命,他算出来的,并不一定是本身的未来。而是他给这个人定下什么命运,这个人就会拥有什么样的命运?”白折惊讶,脑中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握紧拳头,脸色苍白地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难道,那对情侣真的杀了对方?他们手上有签文。顾思雁通过签文,看到徐英发想杀了她。徐英发通过签文,看到的则是顾思雁想要杀他。他们不想死在对方手上,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以至于最后……他们互相把刀捅进了对方的胸口!”
“看来,有时候,再深的感情,在威胁到自己性命的时候,也不堪一击。”极夜听罢,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般看来,那对老夫妻也是如此。”
“那么寂修——”白折突然朝寂修看了去,“你刚才的表情有些不对经。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那安丰道长刚才也说了,或许是他能力所限,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没办法通过同样的方式杀了我们。但他说他会给我们找点麻烦……所以,他通过有预言功能的签文,让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白折说完这话,便看见寂修立刻皱了眉。他的神情竟有一瞬间的一言难尽。
寂修抬眸,看了白折和极夜一眼,想起适才的画面,自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颇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头,终只道:“没什么。这些东西难以对灵骨斋中的人起作用。他无非是恶作剧罢了。这里暂查不到什么东西了。我们先回灵骨斋。我反而担心高铭声和木寻安。他们触碰那签文,不知会不会被所谓的‘预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