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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咸阳夜雪(上)(1 / 1)

在此之后,寂修时常留意着白折的情况。他慢慢发现白折醒来的时间是有一定规律的。故而,白折醒来前,寂修都会支开简彻,以免这事被简彻发现。虽然简彻也是白折的兄长,但毕竟鬼谷子那关于一黑一白的预言在先,白折和简彻、简笙今后很可能是敌人,所以寂修知道,越晚让简家兄妹知道白折的事、越好。

寂修这一瞒,就瞒到了他们去秦宫为嬴政办事的十五年后。而那个时候,他甚至已帮助白折严格控制住了醒来的时间,让她尽量不被简家兄妹发现。

为嬴政办事的第十年,嬴政看出了简笙对自己绝对的崇拜与忠心,单独召见了简笙,让简笙成为他的死士。那一日过后,简笙对嬴政的忠心更上了一层,已达到偏执的地步。她忠于嬴政,是因为嬴政给了她一个绝对可以发挥她才能的场所,是嬴政让她觉得此生没有白活。

简笙见完嬴政,径直去找了寂修,想寂修传给她真正的长生之术。

寂修拒绝了简笙,简笙只有拉着简彻单独研究。她自然也算到了嬴政大概的受限,怕嬴政等不起,便呕心沥血、夜以继日地潜心研究长生之道,从而忽略了政治上的风起云涌。

何况,那会儿的她有些天真地以为,寂修纵然不愿让嬴政得到长生,但总归在帮着嬴政处理政务,所以,嬴政应当不会有事。

简笙未曾想到,长生不老药尚未炼成,嬴政却被赵高害死了。从此,她恨上了寂修。她不但恨上了寂修,还当时受不了打击、昏迷了过去。

便也是这个原因,白折当着简彻的面苏醒,简彻带着她离开秦宫

嬴政之死,是简笙他们为嬴政办事的十五年后。

而那个时候的寂修,是在第十四年离开的。这一年的那一天,时逢大雪。

白雪覆盖了整个秦宫,清晨时分,宫人们把雪刚扫了个干净。傍晚时候新下的一场雪颇为大,到了夜里又将整个秦宫重新变得雪白。

这一个雪夜里,寂修点了一盏灯,正在看书。有人叩响了门,寂修微微蹙眉,上前开了门。

前来拜访寂修的一人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看起来极为强势、霸道,可他又给人一种这是自然而然的感觉。仿佛他生来便该强势,所以尽管他霸道,却不会让人觉得受到压迫。

寂修抬眸望去,发现宫灯和月光的映照下,雪地上一片平坦,没有半个足迹。

那一刻,寂修明白了,今晚来的这个人不一般。

寂修侧了身子,迎了他进屋,给他倒上一杯酒。

“雪夜冷,先生请喝酒,暖暖身子吧。”寂修说着,坐到了榻上。

来人笑了笑,倒也不推辞,坐在了榻上,端起了面前案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嗯,这梅子酒酿得不错,实乃佳酿。你自己酿的吗?”

“不错。多谢先生夸奖。”寂修点点头。

来人看向寂修,仿佛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张嘴大笑了几声。笑过后,他问寂修:“你不问我来做什么?”

“我想,你总会告诉我。”寂修淡淡笑着,也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而且,想必你总知我性命,我也无需介绍自己。”

“哈哈哈,爽快!”来人笑了,“好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姬云。”

“武功太白,去天三百。孤云两角,去天一握。山水险阻,黄金子午。蛇盘鸟栊,势与天通。”寂修念了一下这首民谣,道,“好名字。”

姬云听罢,不置可否地笑笑,喝了一杯酒,待寂修再帮他满上一杯,他便道:“我是来邀请去一处办事的。”

“何处?”寂修道。

“你心怀苍生吗?”姬云问。

“自然。这是师父一直以来的教导。大智者、大能人者,当胸怀广阔,泽被天下。”寂修眯眼,“帝王最接近天下,辅佐一个帝王,虽然难免有不能左右的事情,但已是最可能达成所愿的差事了。难道……先生那处,比辅佐一个帝王还更重要?”

“对。”姬云放下酒杯,神情骤然严肃,“你可听说过灵骨斋?”

“灵、骨、斋……好像在某本古籍里看到过。可是,就连师父对它都所知甚少,这……”寂修不由蹙眉。

听见寂修提到鬼谷子,姬云脸上似乎露出了隐隐的遗憾。不过这遗憾很快就不见了。姬云看向寂修,又道:“曾经,我也想过邀请鬼谷子先生去灵骨斋。只不过……大概是他与灵骨斋无缘吧,此事到底未能成行。啊,不,不能说没缘分。现在,请容许我诚挚地邀请寂修先生你,来为我们灵骨斋办事。”

“但这灵骨斋……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寂修不由问。

“先生随我来吧。”姬云说着,就地画下一个传送阵,带着寂修直接来到灵骨斋。

便是这一夜,姬云带着寂修读了一些白骨抄,带着他游走于各个空间,看着那些历朝历代存放着的藏品。

最后,姬云带着寂修来到灵骨斋的心脏。

心脏这处的房间,出于灵骨斋的中心地带,相当于灵骨斋灵魂般的存在,如果这个地方都被入侵,那么灵骨斋将不复存在。

走进心脏房间,寂修发现这里的四周都是镜子,它们互相映照,形成无数空间般的幻觉。

而中间正对着寂修的那面镜子上,赫然写着“寂修”二字。

“寂修,适才路上我已问过你,你愿意加入灵骨斋。现在,我之将死,寿命大概只有一年左右了。我要让你做这一下任灵骨斋的主人,但灵骨斋的主人,便意味着你从此寡亲缘、寡情缘,意味着你注定孤独地看着沧海桑田、朝代变迁、天下分合,注定你不能成婚,不能爱人,只能本本分分地恪守职责……这些,你可都明白了?”

“明白。”寂修蹙了蹙眉,但心里到底浮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是漫天花雨中,朝他微笑的那个笑颜。她欢喜地叫他“师兄”。她是折折,他的折折。

姬云仿佛看出了什么,只道:“寂修,你有一年的时间来考虑。这一年,我也会尽我所能,将灵骨斋主人需要了解的一切,慢慢教授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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