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声清澈的锁扣咬合声响起。
莫渊躺在这片猩红色的空间之中，撑着起了身。
他甩了甩自己那有些酸痛的手臂，随即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埋葬吧。”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穿着白色教袍的高大身影从莫渊的身体之中走出，随即回到了刚刚从莫渊背后显现的书籍之中。
那页面之上也再次浮现出了一条又一条的锁链，将这个高大身影禁锢在了上面。
“呼，呼......”
莫渊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地呼吸着。
他身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红色光芒也在缓缓黯淡，最后慢慢进入了莫渊的身体之中。
而周围空间之上的猩红也开始缓缓褪去，不一会儿，这个世界再次回归于纯白色。
莫渊按压着自己的心口，慢慢站了起来，跌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记忆埋层】怎么又突然失效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仍旧心有余悸，在刚刚变成布里渊·布塞利特的时候，他一看见灮就仿佛失去了理智，想要不顾一切置其于死地。
莫渊知道，这是属于逆神教皇的恨。
拥有这部分记忆的莫渊本身也是恨着灮的，但是他却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去听，去看。
因为此时，他是莫渊。
这也是为什么莫渊会使用【记忆埋层】去封锁久远的自己一般。
因为会共情，会思虑，会遗憾，会悲痛。
往日的种种痛苦将会被放大，往日的种种美好会变成无法回去的追忆。
还记得在最开始的时候。
没有【记忆埋层】的莫渊，在第一世失去爱着自己的爷爷后，他浑身上下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一直延续了好几世，无数的负面情绪堆积在他的身上，差点就要将其逼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还好。
【记忆埋层】出现了。
再下一世的莫渊，将这一切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揪心的情绪全部埋葬了起来。
从此以后，每一世过去，莫渊就会埋葬自己一次。
而那所经历的事情，在莫渊看来，就像是一本本的故事集，明明自己是主人公，然而那种亲身经历的感觉却已经完全消失了。
等等。
莫渊像是明白了什么。
自从宁菀晚出现以后，他的【记忆埋层】就已经......失控？
莫渊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按照【记忆埋层】的逻辑，他不应该对宁菀晚有那么强烈的眷恋才对。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宁菀晚第一次找上门的时候，他才能理直气壮地让宁菀晚去人定部。
沐青璃......帝蕙帝芷.......茉茉莉莉.......
莫渊不断地回想着，那种感觉便越来越强烈。
【记忆埋层】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开了个口子，将他的那些思念全部都放了出来。
毕竟故人仍旧活着这件事，他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
这样下去......【记忆埋层】不会失效吧？
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你消气了些吗？”
淡淡的声音从莫渊的上方想起，在莫渊发呆的时候，再次出现的灮不知道在那里呆了多久。
祂就静静地呆在那里，浑身上下也不再散发出圣光，甚至连身体都有些虚幻。
莫渊微微抬眸，看着祂，随后避开了视线：
“没有。”
“......抱歉，这具身体恐怕没办法给你泄愤了，我还需要维持试炼。”
灮轻声说道，态度很是诚恳，饶是对祂怀有恨意的莫渊，此刻在【记忆埋层】完好的状态之下，也没办法对祂生起脾气来。
“无碍，我们的帐......另说。”
莫渊摆摆手，现在的他心烦意乱，根本就不想理会圣光之神。
而且在这个地方，灮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布里渊。”
“有屁快放。”
“你似乎很焦躁。”
灮温柔地说道，目光一直落在莫渊的身上。
“啊，是啊。”
莫渊指了指灮，喷出了微微的鼻音，“看见你就焦躁。”
“......”
莫渊这一句话直接把话给聊死了，灮也只能目光幽幽地看着莫渊。
祂知道在这一刻，再问莫渊能不能信仰祂，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祂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现在的祂，隐隐感觉莫渊并不简单。
暂且不说布里渊对于兰德洛斯的重要性，就说他能以凡人之躯活到现在，突破母神制定的规则，就注定莫渊这人对于祂来说极其重要。
莫渊暼了灮一眼，目光低下的冷漠再也压不住了：
“我是莫渊，你口中的布里渊已经死了，以后不要再提出这么无礼的请求了。
如果不怕我再揍你一顿的话。”
灮微微皱眉，正想反驳说他并不能战胜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无论他能不能胜过自己，揍自己一顿的承诺倒是每次都做到了。
灮摇了摇头，噤声了。
这是来自逆神教皇的威慑力，足以让最老牌的真神圣光之神献上祂的尊重。
“对了，布里渊……莫渊，试炼已经结束了。”
灮站在莫渊的面前，淡淡道，祂都身躯也变得越发模糊虚幻，“我这具分身，就赠予你了。
算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祂的话音落下，那具身躯渐渐消失在了这片白色空间之中，而与此同时，莫渊也感觉到身体之中的神能再次壮大了一分。
呵。
这次算是占了祂便宜了。
莫渊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哪里有淡淡的圣光痕迹，随即又被一片血红所侵染，卷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莫渊能够感受到，灮给予他的这份不加任何“标记”的赐福。
这让他身体之中的神能浑厚程度更进一步。
咔咔咔……
莫渊的纯白空间绽开了点点裂缝，渐渐碎裂成了一地镜片，猛烈的白光从周围保卫着莫渊，将其吞噬。
“唔……”
光芒慢慢消逝，莫渊再一次取得了目光的掌控权，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兄，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