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渊沉默着看着面前摇曳的火焰。
他在回味莫漓所说的话语。
一个模糊得看不清楚的神像，而且对于莫漓的触摸没有任何反应？
在莫渊的记忆之中，找不到任何关于这尊神的信息。
一般来说，就算莫漓没资格得到赐福，神像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至少都会启动秘境来审查莫漓。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小漓。”莫渊心底拿定了主意，“带我去看看。”
“啊？”
莫漓抬起头，那副失落的神情变得有些惊异，“现在？”
“现在。”
莫渊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去看看那尊神是什么情况，既然是小姨指定的，那就没有拒绝你的理由。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神，如此硬气。”
“老哥，说不定真的只是看不上我而已......”
莫漓看着莫渊的这副姿态，有些担心地踌躇着。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有过很多辉煌的曾经，说不定在神殿之上也能混得开，但是她听说过太多神明的无情，害怕莫渊的冒犯会替他招来灾祸。
“没人没资格看不上你。”
莫渊起身，将身侧的莫漓也拉了起来，笑着劝慰道，“神也不行。”
“我......”
莫漓还想说些什么，理智告诉她莫渊肯定会去惹麻烦。
但是......他如果是为了自己的话......
莫漓的私心却又让她享受着这种不讲道理的偏爱。
她略微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挣脱开莫渊的手，而是笑声说道：
“老哥，我们就去看一眼，你，你可千万别惹什么麻烦。
神明......最讨厌有人冒犯了。”
“知道了知道了。”
正如莫漓知道莫渊大概率会怎么做一般，莫渊也知道莫漓的顾虑，他不待莫漓动摇，就直接扯着妹妹离开了这片营地。
众人看着这对兄妹离开，眨了眨眼。
片刻的静默之后，又重新开始了聊天。
其中，以已经成为了维森外聘枪术指导的彭一昀最为火热。
墨鸢则是看着莫渊离开的方向，脚下早已是蠢蠢欲动，可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动。
因为。
莫渊没有叫她。
她抱着双腿，那如同机械一般的眸子罕见地泛起了点点失落。
............
在另外一边，莫渊借由着莫漓的指路，总算是找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深邃的山洞，里边漆黑一片，隐隐泛着淡淡的水泽涟漪。
“里边似乎有个水潭？”
莫渊打了个响指，两人头顶上边飘起了一个明亮的小光球，照亮了周围的情况。
那山洞并不算深，仅仅在外围，便可以看见在里边的一汪小水潭，正泛起明亮白皙的月色涟漪。
在水潭的正中心，有着一片芳草萋萋的“小岛”，而莫漓口中的神像，正在那座小岛的正中央。
莫渊走了进去，才发现这座山洞的顶上居然有一个洞口，将如同白霜一般的月华从中引入，照在了这片水潭之中，看上去带着圣洁的气息。
“这是......？”
“这就是小姨说的那个神像了。”
莫漓随着莫渊的视线看向了那座神像。
那座沐浴在月光和无边的芳草之中的神像。
那神像就这样矗立在水潭的中央，浑身上下无论是衣服，皮肤或者是各种细节，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平面以及不规则的立方体，只能从各个立方体的排列之中看出来，这尊神像确实是人体，虽然极其模糊。
尤其是那张脸，就是一张平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五官的轮廓，却看不见任何特征。
淡淡的月光洒在神像之上，再投影在水潭之中，带上了些未知的美。
按照莫渊的话来说。
这神像......
“真的有种马赛克的美啊。”
莫渊戳戳身边的莫漓，“你不这么觉得吗？”
“......很符合你气质的形容方式。”
莫漓站在了莫渊的身侧，借着月光再次打量这尊她已经看过无数次的神像，仍旧没看出什么，于是扭头问道：“老哥，你知道这是什么神吗？”
“你觉着，祂这种样子，我能辨认出来吗？”
“也是。”
“不过太奇怪了，历史有关于真理之路的记载之中......可从来没有这种神像。”
莫渊轻轻一挥，一个小笔记本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上边满是墨鸢娟秀的自己。
他翻到真理之路那一页，事无巨细地比对着。
他发现，上边所有的神明他都已经见过，但是没有任何关于这尊神像的记载。
一点也没有。
“我也没有找到这尊神像的信息。”
莫漓凑了过来，看着莫渊手上的笔记本，眉头微微皱起，嘟着嘴巴说道，“就算是瑾瑾姐姐的数据库，也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梦瑾瑾都不知道？”
莫渊有些诧异，合上了手上的笔记本。
既然连梦瑾瑾这个移动的数据库都不知道，那么查阅这个笔记便更加没有必要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这尊神像之上。
小姨既然指定小漓来到这个神像面前，那么就一定是知道什么。
但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和小漓这是尊什么神，要怎样才能获得赐福。
啊！
小姨谜语人！
莫渊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团浆糊，乱得不行。
“算了，还是先接触着看看吧。”
莫渊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在水潭的一侧有着平滑石板做的小路，就这样悬浮在水潭之上，尤其神奇。
但是在神都存在的世界，这种程度的神奇也就不足为奇了。
莫渊拉着莫漓跨过石板，来到了中心的小岛之上。
岛上的花草在莫渊踏上的瞬间，突然开始疯长，不一会就长到了莫渊的腰际处，随着洞口的风而缓缓摇动着。
莫渊浑身瞬间紧绷，以为是陷阱，结果这些花草只是长高了而已，并没有敌意，莫渊停了一会才松了口气。
他拉过莫漓，问道：
“这里的草之前也会突然疯长吗？真邪门。”
“不会。”
莫漓摇了摇头，目光有些疑惑地看着腰间的花草们，“之前的时候它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吗？
不管了，小漓，之前你是想要怎么启动神像的？还是触碰吗？”
“嗯。”
“那我试试。”
莫渊看着那尊未知的神像，其上没有任何神能波动。
如果不是小姨的指引和莫漓的笃定，莫渊都觉得这神像不过只是一尊普通的雕像。
他微微前倾，跨出一步。
那小岛上的花草似乎有感知一般，为莫渊分出了一条道路，纷纷朝着神像倾斜，仿佛是在朝拜一般。
莫渊也不再在意这些事情，而是顺着道路一步步前行。
既来之则安之，他倒要看看，这尊神像，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走到了神像的面前，再一次仰视这尊神像，依旧看不出任何端倪。
莫漓就在一边看着，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角，比莫渊本人还要紧张得多。
“试着，回应我吧。”
莫渊将手贴在了神像之中，那种冰凉的触感让莫渊的脑海一阵清明。
莫渊等了一会儿，神像似乎并无反应，他的手上，没有传来半分神能波动。
“老哥......好像真的没反应，小姨不会是记错了吧？”
“有可能吧......”
莫渊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在这尊神像之中复苏，神能的波动在其中酝酿。
那白玉一般的触感也逐渐变得温润，从一开始的冰凉逐渐带上了人类的温度。
月华撒下，无数的白色流光从水潭之下飞出，它们的身后，跟着无数的水流。
其环绕在神像旁边，如同无数的追随者，将这片小小的月光山洞衬托得越发缥缈崇高，如同一片环境。
从神像之中，传来了一个迟缓却缥缈清丽的声音。
如同从云端之上传下来的圣音：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