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被停在附近一条不显眼的小路边,我们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个警察朝车子走过去,并且已经从上衣口袋抽出一支笔跟一个小本本。
于是我心虚地拉着艾伦走得更快了。
“啊嚏——”
我别过脸去揉鼻子,果然即使到了夏季,大半夜的温度还是会降下来。
夜晚的风擦着脸颊卷过,带着温度的柔软针织物落在我的肩膀。
“穿上吧。”
“谢、谢谢。”
艾伦的手还搭在我的肩膀没有离开,我不讨厌这样的接触,但突然多出来的重量让我觉得有些难受,只能默默忍受,努力调整变得急促的呼吸。
还好这种让人心情复杂的状态很快就结束了,等我把袖子穿上,艾伦拉着我的手带我穿过连接两条主要街道的横街,走进以前曾经来过一次的商业街。
大晚上到处走的经历以前……不,不久前才有过一次呢。
看着艾伦的背影我不由自主地想。
分明没能看到艾伦的脸,我还是从他的背影读出了烦闷。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深夜的街道即使是主干道也几乎没有行人,两边店铺早就已经关门,只有一些开在小巷子里的酒吧,招牌上五颜六色的灯还在闪烁。
艾伦不知不觉放慢了步调走在我身边,而我还是走得有些艰难。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紧,呼吸比刚才顺畅了些但仍然有点吃力,如果能再走慢一点就好了,再慢一点……
这种想着,我不由得伸出另一只手去抓住艾伦的手腕。
艾伦停下来,忧心忡忡地打量我:“你还好吗?”
“没、没事!只是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有点困。”
其实我很想找个地方休息,哪怕只是在台阶上坐下来,现在已经无所谓灰尘了。但对上艾伦的视线我却还是口不对心地说出了完全相反的话。
为了能让自己说的话更有说服力,我还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抬手放到嘴边假装在呵欠。
“……”
“……”
艾伦没有把话题接下去,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唔……真的有那么容易被戳穿吗?
我尴尬地移开视线。八壹中文網
“真是的,裕子阿姨,要是我妈知道你又跑去外面喝酒喝那么晚,还醉到要朋友打电话叫我把人搬回去,你会被骂的很惨的。”
“都跟你说了要叫裕子姐!”
一男一女走在对面的人行道,前进的方向正好和我跟艾伦相反。
男生看起来我和差不多年纪,穿着普通的t恤短裤,以背运动包的方式挎着一个黑色的皮质菱格包,女性的一方浅色为主的衣服样式简洁时尚,似乎就是这个时代所谓的officelady。
“是是是,裕子姐。”男孩子拖长了声音回应,明显是在敷衍。
女性的一方难受地开始干呕,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唯独这句话说得清晰有力:“别告诉姐姐,她会揍我的。”
然而少年却略过了这个话题:“振作一点,快要到家了哦?”
咦?
那个人……
脑海里的画面飞速略过,出现在面前的这张脸终于和前几天的记忆对上了。
那个人不就是之前去看帝光比赛时的男孩子吗?
但我记得他也说过只是过来看比赛不会在这里住的啊?为什么……
“我说……”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没想到这个男孩子竟然停下脚步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我和艾伦。
“就算是约会,这个时间男生也早就应该把女孩子送回家了吧?”
哇,竟然说是约会什么的,虽然并不是……
“才不是咧!我们没有在约会。”艾伦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表情居然还很认真。
哎呀……
虽然确实不是那么一回事,但艾伦的发言还是让我心中的小人因为一脚踩空差点摔跤。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对方得到了对方出于好意的提醒,我也忍不住开口:“你们才是,如果可以还是尽快离开冬木市比较好,冬木市……不,至少深山町这段时间会变得非常危险。”
说完,我大步往前走把所有人都留在身后:“艾伦,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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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经由眼睛确认到的景象让我愣在原地,头脑仿佛出现故障的机器,被生锈的螺丝钉卡住,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缓慢且不稳地运作。
其实在今晚到来之前我和艾伦曾经来过一次卫宫家,那天因为夏季的骤雨我和艾伦都被淋成落汤鸡,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卫宫就住在这附近,结果两个人都被正好路过的红发青年带回了家,还吃了顿晚饭。
但是……
再怎么说凌晨一点的房子也不会变成屋顶穿了个洞,玻璃窗被打破,院子地面有好几处不同程度的凹陷还出现烧焦痕迹的样子。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
心中突然出现的大石沉入海底,悠闲的记忆没有过渡便跳到现实,我不由得紧张地往远处隐藏了城堡的森林望去。
“就是今晚……”
我怎么就忘了呢?
“大圣杯解体的最后一个晚上。”
“走吧。”
尽管艾伦也是在听到我的话后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他立刻拉起我的手带我走出庭院:“继续留在这里搞不好会引来奇怪的人,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那个魔术师还会不会继续追上来。”
“嗯。”
艾伦的话提醒了我。刚才我虽然超常发挥成功使用了投影魔术摆脱了追击,但并没有确认对方的情况。毕竟用假死的方法逃跑这种事情我也干过。
“咦?”
毫无预兆地我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膝盖突然变得虚软无力让身体失去支撑,而最让我感到惊慌的是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痛。
艾伦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我。看到还牵在一起的手,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牵着的小狗。
“那、那个!我只是……”
这也太尴尬了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快点站起来啊我!
然而很可惜,我的身体拒绝执行大脑发出的命令。
“我来背你吧。”
艾伦放开我的手,背对我蹲了下来:“一直在用魔术,已经很累了吧?我来背你。”
唔……
虽然我是很感谢啦,但就凭这样小小的单薄的肩膀真的能把我背起来吗?心情好纠结。
“不,不用啦,我可以自己走的!我现在就……”
可我的双腿还是在不停发抖,而且我的手己经受不住诱惑向艾伦的肩膀伸出去了。
艾伦回过头来,脸颊微微鼓起,似乎对我的反应很不满,保持蹲地的状态凑到我面前,手掌抚上我额头,又捧着我的脸把额头贴了上来。
“而且好像还有点发烧……”
“?!”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等完全结束后我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在想刚才眨眼的时候两个人的睫毛是不是正好碰到了。
我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弯曲手臂摆出显示肌肉的动作。
夜里的风擦过脸颊,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脸真的在发烫,脑袋也好像有点晕晕的。
“可是我完全没有感觉啊?我觉得我还……挺……嗯……”
话还剩下几个字就说完,可我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底气,因为我还坐在地上。
没有理会我那无法令人信服的说辞,艾伦继续道:“我听塞拉小姐说,投影魔术是相当消耗魔力和精神力的魔术……”
微妙的停顿过后他的语气里竟然多了几分郁闷和抱怨:“而且据我观察只要是和魔术扯上关系的事情你就会变得非常乱来,所以我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在意。”
“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联想到刚从海边小屋逃出来时候的事情,我心虚地挪开了视线,“累……”
“要好好抓紧哦。”
可能是我迟迟没有行动的缘故,艾伦干脆拉过我的手,让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等、等等?艾伦?”
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艾伦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稳地把我背了起来,平稳地离开了卫宫宅所在的小道。
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抱住他的脖子。
“那就麻烦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