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萧阳的态度,林知吾一反常态地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或者不愿意,反而笑着对林萧阳道:“林公子说什么呢!此行我本就是要与林公子一道去江南的,若是让爷知道我还没走到半道就将林公子丢下了,爷可要担心了。何况林公子重信守诺是好事,既然林公子要遵守承诺,那我们便跟着她们一起去江南也无妨!”
林知吾十分清楚朱梓陌的想法,反正他家爷本就只是想让林萧阳去凑个热闹,也没真指望林萧阳能一举夺魁抢到武林盟主的宝座,所以与谁一起去江南,并无大碍,而且有些事林知吾需要弄清楚!
林萧阳心性单纯,压根就没察觉到林知吾此次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只听得林知吾说了愿意跟着幽冥宫的宫人一起去江南,林萧阳当即就像个孩子一般地笑开了:“嗯!那我们跟她们一起去江南。”
见林萧阳笑了,林知吾也跟着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委实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另一边,在林知吾与林萧阳所住客房隔壁的客房里,不同于林知吾和林萧阳的欢声笑语,这间客房内却是一片冷清,因为这是幽冥宫圣女寒星的客房。
此刻,寒星正坐在客房内那简陋的木床边,左手紧握成拳搁在左腿上,右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垂眸盯着灰褐色的地面怔怔地出神。
走近了细看,寒星眼角的泪,在无声无息地滑落着,衣襟处早已湿润,也不知她究竟哭了多久了。
寒星的思绪有些摇曳,死死地盯着地面,寒星似乎透过灰褐色的地面看见幼时的场景在她眼前一幕幕放映——
“小哥哥!你在看什么呀?”一个穿着素色短打衣服的小女孩走到一个坐在阶梯上的蓝衣小男孩身边如是问小男孩。
“我在看蚂蚁搬运食物,爹爹说,蚂蚁虽小,但不管食物多重、路程多远它们都会‘持之以恒’,爹爹要我习武要像蚂蚁一样不畏艰难、持之以恒。我现在就是在看什么是‘不畏艰难、持之以恒’呢!”小男孩头也没抬地回答小女孩。
“真的啊!好多蚂蚁呢!它们搬运的是蚱蜢吗?”小女孩蹲到地上仔细地看了一会后笑着问。
“嗯,是啊!它们已经搬了好久了。”小男孩如斯回答着。
……
“汝燕,娘跟你说,隔壁家的家主与你爹爹是好兄弟,你爹爹早就与他说好了,他家的幼子就是你未来的夫婿,你跟他可是娃娃亲哦!等你及笄后,爹爹和娘亲就把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一个衣着简约的少妇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笑道。
“娘亲,什么是夫婿啊?”小女孩一脸天真地问着少妇。
“夫婿就是以后会保护你,会对你好,会照顾你的人啊!就像爹爹对娘亲一样。以后咱们汝燕若是受了苦受了气,就可以找汝燕的夫婿,让汝燕的夫婿为咱们的汝燕出气!”少妇笑着回答着。
小女孩听着少妇的话,一脸的懵懂。
……
“汝燕,这是爹和你娘当年为你们定娃娃亲时的定亲信物,你要收好!马上逃,逃得远远地,千万不能被她们抓住了,不然你这一生可就毁了!”一个匍匐在地,七窍都在流血的男人紧紧地抓着他面前的小女孩的手对小女孩如此说着。
男人的身边,躺着一个衣着简约的少妇,她同样七窍流血,早已气绝身亡。
小女孩握着男人的手,哭得歇斯底里,一遍遍地喊着“爹爹”二字。
就在男人断气的那刻,一群手持弯刀的苗疆人闯进了小女孩的视线之内……
……
忽地,寒星侧身躺在床上,伸手扯过叠在床里侧的被子蒙住脸,一声含糊不清的呢喃从被子底下溢出,似是在唤“爹、娘”二字。
另一边,估计着一众幽冥宫宫人都进入睡梦中后,林知吾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他和林萧阳住的客房。
下了楼,出了后院,林知吾径直朝着客栈前院的大门走了。
站在客栈的大门口,四下打量一番,确定没人跟踪自己,林知吾这才出了这家简陋的客栈,沿着小镇上的街道往深处走去。
穿过几条不长不宽的街道,林知吾站在了一个院子那破旧的竹制院门前。
只见林知吾伸手在那竹制的院门上重重地敲了两下,院子里立刻就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等会!马上来!”
林知吾未答话,只应声安静地等了片刻。
不多时,院子里响起脚步声,而后,竹制的院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拉开,一个身材高大、五官平平、衣着朴素的男人出现在院门内,出现在林知吾眼前。
那个男人斜眼瞧着站在院门口的林知吾,口气十分不佳地问道:“你是谁啊?有事吗??”
听着那个男人语气不善的问话,林知吾却是好脾气地朝那个男人微微一笑,然出口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威严:“白虎手下的文堂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相与,见到本副使也不自知!”
只这一句话,那个高大男人的脸色便变了几变,只一瞬,那个男人立马对林知吾恭敬作揖道:“属下不知是林副使莅临寒舍,还望林副使恕罪。”
见那个男人当即恭敬起来,林知吾则淡笑着摆了摆手,淡声道:“本副使今日来得突然,况也未早通知于你知道,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也不必如此惊惶。”
话虽如此,可那个被林知吾称作文堂主的男人仍旧恭恭敬敬地弯着腰垂着头朝林知吾语气恭敬地道:“林副使大量!不知林副使今日莅临属下寒舍,有何指教??”
抬腿迈步,越过文堂主,林知吾径直朝着院子里走一边对跟在他身后的文堂主道:“指教到是没有,不过本副使早先听白虎说,你这有不少信鸽,且你的职责便是饲养信鸽,本副使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尽快禀报给门主,恰巧今日路过此地,所以想从你这借一只信鸽用用。”
“不敢说借,只要林副使需要,十只以内的信鸽林副使都可以随意取用。”跟在林知吾身后的文堂主依旧恭恭敬敬地回答着。
天圣门有门规其一:除门主与圣使不受限制,副使和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位领的信鸽取用量一天之内不可出十只,门下其余任何人的信鸽取用量一天之内不可出五只。
没有接话,林知吾只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当先迈进了院子里正对着院门的那间厢房。
进厢房前,林知吾对跟在他身后的文堂主道:“去取一只度最快的信鸽来,本副使要禀报的事情耽误不得。”然后迈进房内,果断利落地将房门从里面关上。
看了眼眼前毫不犹豫就关上的房门,文堂主有些讪讪地揉了揉鼻子,然后转身朝着厢房右侧的那一排瓦房走了过去。
待到进了瓦房,瓦房内却是一片鸽子的“咕咕”声,只需随意扫一眼便能瞧出这一排瓦房是鸽舍。
与平常的鸽舍不同,文堂主的这间鸽舍先就比平常的鸽舍要干净、整洁,鸽舍里没有一丝异味,空气中反倒漂浮着一丝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檀香味。其次,这间鸽舍太过庞大,放眼望去,整间鸽舍一行又一行全是层层叠叠的鸽笼,至少饲养了千余只鸽子,而且鸽子的种类、颜色也十分多样化。
然,并未见文堂主作何挑选,只见文堂主径直走到鸽舍的最里面,那里靠墙放着几个鸽笼,与摆在前面的那些里面最少装有二十来只鸽子的鸽笼不一样,这几个鸽笼每个笼里都只有一只鸽子。
打开其中一个鸽笼,文堂主取出里面的那只鸽子,而后出了鸽舍。
当文堂主提溜着手中那只灰溜溜的鸽子走到正对着院门的那间厢房的房门前时,房门恰巧打开,林知吾就站在房门内,他的右手还捏着一个已经卷起来了的纸条。
接过文堂主手中的鸽子,林知吾将手中的纸条塞进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里,而后走到院子中央,扬手一抛,那只灰色的鸽子便扑腾着翅膀朝着北方的天空飞去,不消片刻就消失了踪迹。
拍了拍手,林知吾从怀中掏出一只扁木盒递给文堂主,叮嘱道:“文堂主,近两年世道不太平,恐怕要变天了。平日里你要好生小心着,千万别被人现了你的身份,倘若你的身份不慎败露了,当先便要毁了你饲养的所有鸽子,一只都不能留。这是魂消散,你当知道如何使用。”
“为何??”接过林知吾递给他的木盒,文堂主满脸的疑惑。
扭头望向北方的天空,林知吾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所饲养的这些鸽子,只有小部分是你对外掩饰身份而做贩卖之用的鸽子,大部分却是我天圣门门人互通消息用的信鸽,倘若被有心人用这些信鸽搜寻我天圣门门人的下落,那便是我天圣门门人的大劫。”话至此,不需再多言,林知吾一甩衣袖便往院门的方向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