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啊!小的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您高抬贵手,您放过小的吧!这么多年小的跟在爷您身边鞍前马后的,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的亲爷啊!你别跟小的一般计较了!是小的不会说话,小的跟这位姑娘道歉就是了,爷您别整小的了……”俯跪在铺着羊毛毡的地上,顶着炎子明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的王泉依旧在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只是王泉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也无甚新意。
对于王泉那杀猪吊嗓一般的哭嚎,炎子明根本就不为所动,仍旧目不斜视地朝着后殿内走。一直走到牧文面前,炎子明才停下脚步。
炎子明刚一停下,王泉就跪行两步扑到了炎子明面前,只见王泉挺直了上半身,双手一伸,他竟就这般抱住炎子明的大腿继续嚎了起来:“我的亲爷啊!小的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啊!求爷您放过小的,千万别让小的去迎接招待什么燕国随行使臣啊!您也知道小的最烦这种差事了的,小的更不想去皇后手中将这个差事揽下来啊!”
因炎子明与牧文是相对而立的,王泉如此一闹,如今王泉正好就跪在牧文前方,所以王泉的一举一动,牧文看得到是十分清楚。
此刻,牧文虽是一脸淡定地看着如此撒泼作死的王泉,可牧文内心却很有一种就此用他手中的三尺青峰劈死王泉的冲动!
身长八尺的糙汉子,站直了脊背几乎就只有王泉低头看旁人的,如今他怎么就能这么没脸没皮地抱着他们家爷的大腿哭嚎呢!若今日这殿中只有他们主仆三人也就罢了,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偏生旁边还有个冷姑娘在看着,王泉就一点也不觉得丢人吗?连他牧文看着都觉得丢人!如此,还不如让他就此一剑劈死王泉一了百了吧……
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毕竟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手足兄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王泉就是再作死,牧文也只能受着。
这厢牧文内心正恨不得一剑劈死王泉这个丢死人的家伙,那厢,王泉还在继续抱着炎子明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哭嚎:“爷您也知道皇后她生性多疑,更知道皇后对背叛她的人下手狠毒,若让皇后知道小的其实一直在为爷办事,皇后她不会放过小的哇!小的还想长命百岁,日后找个婆娘生几个娃娃。一家人一起伺候爷啊……”
面对如此折腾的王泉,炎子明面上到也没有恼怒的样子,只是耳听着王泉的言辞,炎子明仍是嘴角抽搐了两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连婆娘娃娃都出来了?!!
只见炎子明微微抬腿,二话不说,一脚就将王泉踹到了一旁去。
尽管看上去炎子明下脚挺狠,只一脚就将王泉踹开了,其实炎子明脚下并没用多大的力,只因炎子明还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真跟王泉计较而伤了王泉。
王泉自然是清楚炎子明不会真伤到他的,是以。王泉当即犹如狗皮膏药一般,炎子明刚将王泉一踹开,王泉立马就爬了回来,继续抱着炎子明的大腿哭闹。炎子明就再踹,王泉就再爬回来抱炎子明的大腿,炎子明就继续踹,王泉继续锲而不舍……
两人来回折腾了几次,炎子明许是累了,又许是懒得和王泉折腾了,炎子明丢下一句“别把眼泪鼻涕蹭到爷我衣服上”后也就由着王泉去了。这厮要抱他的大腿就抱吧。以前又不是没被他抱过……
无论是炎子明还是牧文,他们都太清楚王泉那闹腾的性子了,屁大点事也能被王泉整的跟天破了窟窿一样,他们越是搭理王泉。王泉就越来劲儿,虽然就算他们无视王泉,王泉也不见得能自个儿消停……但是无视王泉,他们可以节约不少口水是一定的!
每每王泉撒泼作死的时候,牧文就会觉得,他家爷和他这辈子会认识王泉。一定是他们主仆二人上辈子造了太多孽,这辈子老天爷派下王泉,就是来惩罚他们主仆二人的!
连炎子明这个主子都选择了默默忍受王泉的撒泼作死,牧文更不可能和相交了近二十年的兄弟动手,所以,牧文只能如炎子明一般,默默地选择了无视在一旁撒泼作死的王泉。
只见牧文面无表情地看向炎子明,用不含情绪的声音询问着:“爷,可追到了?”
炎子明闻言,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让他们跑了。”
说罢,炎子明眸子一垂,看向了前方两步远处的那两个银碳火炉,火炉里面的银碳烧得极为旺盛,猩红色的火光,只是这般看着都觉得四肢百骸温暖成一片。
在牧文目不斜视的等待下文的眼神中,炎子明叹息一声,终于说出了下文:“他们的轻功的确十分好,平日里爷我自不放在眼中,只可惜上次毒之后爷我这身体还有些虚弱,没办法催太多内力去追他们,一不留神就让他们跑掉了。
而且他们对宫中的宫殿分布,以及禁军巡逻的路线似乎都十分熟悉,我追了他们一阵才现,一路上竟连一个禁军也不曾遇上。而他们逃跑的方向,皆是挑着常年没人居住的偏僻宫殿,显然他们虽闯了进来,却并不想惹麻烦,也不曾与我缠斗,应当是有其他的目的。”
牧文闻言,面上神色一变,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道了句:“对了!”
话音未落,已见牧文抬起左手伸进怀中掏了一块什么东西出来递给炎子明,口中同时道:“爷,这是那个被属下刺伤的黑衣人掉下的,属下觉着这东西应当有用,就留下了。只是先前爷您折回来时太过匆忙,只吩咐了几句就走了,属下也未能及时告知爷。”
炎子明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接,然而在下一瞬看清牧文手中提着的那样东西的样貌时,炎子明那只伸出去的右手硬是停在了半路上,那是……
牧文手中提着的东西是一块不到巴掌大小的圆形铜制令牌,金色的令牌一端系着银线一端系着银线流苏。令牌周身嵌着一圈繁复银纹,乍一看有些像龙纹,可仔细看,却又不是。令牌背面刻着一朵木兰花,正面则刻着一个“白”字。
看着那块毫无特色,不到巴掌大小的圆形铜制令牌,炎子明却是微微瞪大了双眸——那赫然是一块白令!!!
在惊讶了几秒的功夫后,炎子明继续伸手接过了牧文手中的白令。
将白令拿在手中,炎子明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可最终炎子明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块白令,是真的。
这世间没有人能仿造出白令,因为白令上下两端系着的银色丝线,是用银狐的毛所编织而成,据炎子明所知,这世间,只有他们那位师傅养了一只银狐,也只有他们那位师傅才有如此神通能养下银狐这种千年不遇的瑞兽!
看这白令上系着的银色丝线的色泽与入手的质感,炎子明可以确定,这的的确确是用银狐的毛编织而成的,因为炎子明自己就有一条他师傅送给他的,用银狐的毛编织而成的带!所以对于银狐的毛,炎子明并不陌生。
最重要的一点,除了他们的师傅以及他们师兄弟三人,这世间没有人知道有白令这个东西的存在……所以,一旦有白令现世,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真品!
关于白令的含义,作为与朱梓陌师出一门的炎子明,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每一块白令都是由炎子明与朱梓陌、林萧阳的师傅亲手所造,而他们师傅的所有弟子都要尊重拥有白令之人,且不可做出任何会伤拥有白令之人性命之事,还要尽全力护其周全,也就是说:见白令者,如见其师!
炎子明想了想,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白令,应当是上个月,在大梁国京都绉平朱府,他那位二师弟朱梓陌成婚那一日,他那位三师弟林萧阳带了他们那位师傅的话,以及一块白令来给朱梓陌新成婚的那位夫人,算作贺礼用的。
那些闯宫的黑衣人身上竟携带着白令,这是怎么回事?炎子明可不觉得,他那位脾性古怪的师傅会将白令如此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送人,不过……也正因为他那位师傅脾性古怪,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所以将白令随随便便送人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啊!!
如此一想,炎子明看着他手中的白令愣住了。
对于这块莫名其妙出现的白令,炎子明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然而,就在炎子明怔愣的当口,从炎子明出现后就一直没有动静,只管安安静静的烤火取暖的冷晴却突然了话——
只见冷晴斜斜地瞥了一眼站在她身边,顶着一张王泉的娃娃脸,此刻一脸深沉的看着自己手中物件的炎子明,冷晴语气颇为幽怨地道:“我说炎子明……你回来也这么久了,就不打算将脸上的易容摘了吗?一直顶着王泉的脸,你不觉得膈应吗?还有,炎子明,你能不能让王泉别跟哭丧一样的嚎了?我听得耳朵疼。”(未完待续。)